他原本以为,只要两个人互通心思就好,不必特地说出来。 季冠灼在意他,他也恰巧在意季冠灼,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可他此刻朝着自己的心妥协。 他就是在意季冠灼,就是不想季冠灼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季冠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之人可是师从烨,战场上无往而不胜的小将军,朝堂中高高在上,却又体恤百姓的帝王。 他在说,喜欢自己? 脑子乱蓬蓬的,像是有千百只无头蜜蜂勿入其中,努力寻找着离开的路线。 “泽明,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师从烨又问。 从他心悦季冠灼那天开始,他一直都相信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的。 季冠灼一向都很看重他,会在意他的声名,会为着旁人说他几句,就跟人吵。 但此刻,长久的静默让他不安。 “皇上,微臣得想想。”季冠灼用了平常最惯用,此刻又最疏离的称呼。 两个人并肩回了城中。 但谁都没有说话,任谁都看得出两个人之间气氛略微有些诡异。 可没人能猜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冠灼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椒房宫中,躺倒在床上。 他看着头上重重叠叠的垂幔,思考着自己和师从烨之间的感情。 他喜欢师从烨吗? 或许有一些吧。 但这种喜欢的最初,是来自于幼年时的影视剧。 那是他在影视剧中见过的唯一一个虽然暴戾,但也体恤百姓的师从烨。 他对这个历史人物感兴趣,开始研究他。 是以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哪怕知道师从烨是唯一的alpha,他也只是把自己当做是师从烨的药罐,没想过其他任何可能。 或许是因为疲惫,季冠灼很快便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分化之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 研究沧月历史,研究师从烨成了他生活与学习的全部。 就在某一天,他忽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人问他,如果可以送他回到沧月,但需要他再次分化。 他可以以唯一一个oga的身份在沧月生活五年,接触到那个只活在历史书和史料中的人。 五年之后,他就会因为信息素爆发而死,他答应吗? 他觉得喉头忽然哽了哽。 “我答应。”他看到自己目光沉静地说道,“只要让我去师从烨所在的那个时代,让我改变他的结局。” “不管需要我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都可以答应。” 睡梦中,季冠灼忽然彻底平静下来。 他是喜欢师从烨的,只是他与师从烨毕竟相隔着数百年光阴。 所以他不相信师从烨会喜欢上他,以“老祖宗”为掩饰,遮盖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私心。 他嘴角在睡梦中不由得微微勾起。 明天吧,明天早朝后,他就告诉师从烨,他喜欢他。 他愿意为了他留下来。 他还可以教师从烨怎么永久标记他,他们没办法拥有孩子,但可以像历史上的师从烨一样,从育婴院抱养。 师从烨教孩子骑射六艺,他可以教他未来的技术,教他把沧月变得更好。 捷报 夜半, 空气中陡然“噼啪”闪过一阵电光。 沉闷的雷声后,豆大的雨滴陡然砸在砖瓦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雨水迅速在地面积蓄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水洼。 雨滴飞溅四散成细小的水珠, 将空气都染得沉闷厚重。 季冠灼有些不安地往被褥中埋了埋。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醒过来时,脑子还有些混沌。 不过,想到他已经计划好早朝后去找师从烨剖白,季冠灼嘴角又抿起一点甜意。 他打开椒房殿的大门, 雨还在下着。 湿润的水汽让他的睫毛都变得沉重,几乎有些睁不开眼。 鸣蝉候在殿外, 瞧见季冠灼出来, 急忙把提前准备好的蓑衣和斗笠给季冠灼戴好。 “今日这雨实在太大, 您身子骨不好,可得小心着点。” 季冠灼抿唇一笑。 他没告诉鸣蝉,ao结合后,oga天生的体弱就会有相对程度的改善。 这件事, 等他和师从烨在一起后,鸣蝉他们会慢慢发现的。 这么想着,季冠灼有些轻快地踏入雨幕之中。 太和殿里,燃着明亮的灯火。 他抬起头往主位上看去,却没瞧见惯常见到的, 师从烨的身影。 站在台阶上的是宋海成,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冷肃。 强烈的不安陡然攥紧季冠灼的心脏, 摇曳的灯火像是重重鬼影,撕扯着他的理智。 因为起得过早而有些昏聩的朝臣也逐渐恢复理智, 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宋海成主持早朝。 大殿中一时间冒出不少窃窃私语之声,都不明白发生什么。 “肃静!”宋海成的目光扫过朝臣们, 道,“昨夜北狄进犯边城,及安已被攻陷。皇上已连夜冒雨带兵赶往及安。” 季冠灼身形克制不住地晃了晃。 太快了,比他想象的快太多了。 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他还没来得及告知师从烨,他也心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