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临阵脱逃跑了吗?”“咱们也跑吧?”“不想在原地等死啊!”大师姐倒是可以抽身脱险,但她职责所在,绝不能丢下师弟师妹,赶忙焦急制止:“别动!你们千万别乱动!”慌不择路的人哪还能听劝。那男弟子对大师姐的话根本不入耳,踉踉跄跄迈腿。咻——一截树枝,飞到脚尖,强盛气势生生将男弟子抬起的腿逼得一软,整个人跌坐回原地。莫名被制止。连同几名搀扶人的弟子都惶恐失措,异口同声问:“谁?”红影从黑雾中款款现身。陌归尘:“是阵法幻象。”“陌师弟?”大师姐瞥来视线,见人竟如此轻松从容,不由得微惊,“你有高见?”“切!他能有什么高见!”“装吧,他最擅长。”……陌归尘没理会旁人,只看着大师姐,淡淡道:“眼见不一定为实。”此言出,性子急的已坐不住。“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又在装什么高深莫测!”“方才王师弟的死,只是碰巧,若眼见都不能为实,我们还能信什么?”陌归尘:“你的心。”有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哈!陌师弟,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幼稚得这么可爱呢?我都不忍心骂你了。”有人嘲讽:“简直荒谬至极!”有人倨傲冷言:“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仙尊弟子,我们便都无脑迎合,阿谀奉承你吧?仙尊固然威名在外,但我等也是有自己的骄傲!”沉默许久的大师姐冷声打断:“够了!我们现今危在旦夕,可不是内讧之时。”她抬手示意:“陌师弟继续。”陌归尘随手指了个人,轻然吐字:“你去掩人耳目,混淆视听,配合我。”众人颇有微词,反驳声连连,怨声也不绝于耳。“你到底想做什么?”“性命攸关,这可不是玩!”“再说!我们又凭什么听你的?”陌归尘冷笑:“那你们祭阵罢。”说着正欲离开。“慢!”大师姐到底没法子带领众人全身而退,她脸色复杂扫了眼陌归尘,回忆起临行前接到掌门师尊秘令:若可以,悄无声息让陌归尘“死于非命”。师命不可违,如今确是个好机会,可代价是几十位师弟师妹的性命,她做不到。又想起那日秘境中,此人的临危不惧与深不可测的实力。郑重其事沉声道:“陌师弟,我暂且信你,可若你心怀不轨,借刀杀人,那就休怪我无情。”对于此话,陌归尘也懒得反驳,只更在意幕后的布阵人。到底是居心叵测,有意陷害,还是只是巧合?诡异的阵法,竟与十年前那夜惊人的相似,是他非闹着要随二师姐护送宗门秘宝那夜,唯一不同的怕是——那夜,死的只有将他护在身下的二师姐。“陌师弟,陌师弟?”温婉的女声将人唤回现实,陌归尘抬眸,只听大师姐神色凝重,“陌师弟你且说,到底如何破阵?我尽力配合你。”风声四起。陌归尘审视四周。“你们走错太多,现如今,白子已成死局。”眼前残影一晃,从前种种又悄然重现,是儿时与闻笺对弈的无数个场景,回回将要输之前,便耍赖堂而皇之地偷天换日,交换二人棋钵。闻笺虽无奈他的棋品,到底还是次次纵容他把——白子变黑子。黑子变白子。当真应了曾经的戏言——师尊永远不会让我输。陌归尘抬眼,淡淡启唇:“逆转阵法,颠倒黑白。”月圆之夜。15.“师姐,我们真要听他的吗?可你昨夜不是说师尊先前有吩咐秘密任务?”摇扇男扯扯自家师姐袖角,眸中露出抹精光,啪地收扇,用折扇做了抹脖子道,“现在可是大好机会,可将计就计,借刀——”“咳。”大师姐轻润嗓子,眨眼示意,用口型说,“众目睽睽,谨言慎行。”人多,难免七嘴八舌,这片荒地嘈杂不已,陌归尘也没兴趣留心大师姐与自家师弟的窃窃私语。他只目视众人,难得肃然,颇有几分仙门大师兄的稳重风范,沉声提醒:“稍后,无论瞧见什么,皆不可轻信,哪怕是你们的至亲好友。”众人无计可施,唯有死马当活马医追问陌归尘:“那我们如何辨别真伪?”“用心。”众人语塞:“……”陌归尘扫过众人欲言又止的脸庞,不由得想起某次宗门历练,彼时,还是青栀的他提前归来,悄悄化作旁人的模样潜进落霞峰,想给师尊一个惊吓。哪知一眼便被师尊识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抱剑倚门,苦思冥想,连连摇头:“这没道理呀。”见他挫败不已,闻笺搁下毛笔,从书案旁抬眸,云淡风轻笑笑,淡声宽慰,说着任谁都听得出是哄人的话:“倒也不必如此怀疑自我。“我们闻大侠的幻化之术着实一绝,再修炼个十载八年,为师怕是也难辨真伪。”“哦,所以还是被看穿了,啧,算你厉害咯。”“其实为师倒不是仗着修为勘破你的幻术,皮相可改、气息可匿,唯独由内而外的感觉,难以易除,为师记得,曾教过你,莫要单纯依靠眼睛辨待事情。”好像记得。大抵是八岁那年。有人跟他说过一句话——要用心看人。所以他在跟师兄师姐们出门降妖伏魔时,曾在鬼城偷偷放走过一只善良的小妖,皆因他能感受到小妖的赤诚之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