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说过,女人是要哄的,否则,迟早跟人跑了。他煞有介事地点头:“恩,好看。”“……”郑菀气得跺了他一脚,在崔望的莫名其妙里,骂了他一声:“崔望,你混蛋!”混蛋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琉璃眼珠子透出一股委屈。“老祖宗,她怎么了?”他问。老祖宗被他的骚操作激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崽啊……”要不是生了这张脸,恐怕哈比都不乐意搭理他。“这世界上女人的话啊,你得反着听。”老祖宗艰难地回忆着曾经刻苦攻读过的《追妹一百零八技》,“她说她胖了,你得反过来说她瘦,好看。她要是想说分开,那绝对是等着你求和……”……所以,当初她说桥归桥,路归路,其实是在等他求和?崔望看向郑菀,她裙裾飞扬,两条腿倒腾得飞快,腮帮子鼓得像只气呼呼的河豚。真可爱。他想。看在她这么可爱的面上,崔望决定坦白。“不好看。”他道,“菀菀好看。”郑菀敲了下自己脑袋,她发现自己有点太好哄了。居然一下子就不生气了。崔望快走几步,与她并肩,一只手从袖口下去牵她,郑菀不肯,却被他用域牢牢制住——崔望顺利地牵到了手。握在掌心,软软香香的一只。他还将另一手执着的碟子递过去:“吃。”郑菀捻起一粒黄倚果放入嘴里,碟中只剩下七粒了。她看了看碟子,又看了看崔望那张笑一笑几乎能让天地变色的俊俏脸蛋,顺手拈起一粒黄倚果:“啊,张嘴。”郑菀张嘴朝崔望示意。崔望一愣,眸光从微微嘟起的唇珠、到糖渍染过的殷红唇瓣上滑过,又落到她小巧的舌尖,他别开头:“我是男人。”“……”连后脑勺都透着拒绝。郑菀伸手就将他脑袋扳了过来。“吃。”她没好气地将手往前一递,拈着黄倚果的指尖险些戳到他的嘴唇,“别暴殄天物,啊?老天爷赏了你这张脸,就是叫你要好好珍惜的。”崔望知道,郑菀喜欢他这张脸——两人在冰泉池中,若她正面对着他,情绪便会格外高一些,起来得极快,也极容易……他想了想,还是张开了嘴。郑菀将黄倚果往崔望嘴里一递,正要抽回,谁知竟与他卷着果子的舌尖触了触:与崔望冰冷削薄的嘴唇不同,他的舌尖明显要温一些,软一些。郑菀抽回了手,抽手时顺便拿他袍袖擦了擦。“……”看着自己被当成抹布的袖口,崔望默了默。洁白如雪的一截染上了红色汁液,濡湿的手指印赫然其上,他敢肯定,她又不高兴了。却又不知道,那儿惹着她了。她这一天,总是不高兴。郑菀确实不高兴。女人的情绪,便像是弹簧,怒气值总在不断蓄积——而她的怒气值,从一开始便未真正清零过,好了坏,坏了好,好时想想变成了坏,坏时想想更坏:总没有完的一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生气。瞧着那长得跟江南烟雨似的美人,她生气。看着崔望轻而易举就能长得十分好看的脸,她生气。她不小心碰到他舌尖,她也生气——多没出息,方才一刹那,她居然想踮起脚尖与他的舌尖来次亲密接触。他茫然,她生气。他小心翼翼,她更生气。郑菀问自己:瞎折腾什么呢?究其原因,不过是她那缸积满了水的池子,从一开始就装了厚厚一层淤泥,以至于再多水灌进去,也成了浑的。清不干净,也理不透彻。崔望哪里又弄得明白女人那千回百转的心思,过了一会,见郑菀闷头赶路半天没动静,张口道:“三粒才有用。”郑菀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崔望才吃了一粒黄倚果。她晲他一眼,笑了:“要喂?”郑菀笑得一脸娇憨,崔望摩挲了下手指,看向不远处灰蒙蒙的迷障,再往前进一层,便是黑乎乎的滚滚浓烟。他“恩”了一声,却见郑菀蓦地板起了脸:“想得美。”她拈起一颗黄倚果,在崔望的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大圈,又直接塞到自己嘴里:“自己不会吃?”话说一半,嘴唇便被盖住了。崔望用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迫她紧紧贴着他。他削薄的嘴唇触之冰冷,可舌尖却是温热的。他迫她张开牙关,长驱直入,舌尖在她口中肆虐,卷着残了一半的果子,一点点地尝。“甜的。”崔望用鼻尖蹭了蹭她。郑菀一下子便软了下来,伸到一半的手想捶,又绕到他脖后,扣在了一起。她配合得踮起了脚尖,良久,两人分开。崔望鼻息重而浊,低而沉的声音轻轻拂过她的耳朵:“喂了。”郑菀立时清醒过来:“呸,不要脸。”谁喂了?明明是他到她嘴里来抢。郑菀捂着滚烫的脸颊,茫然地想:他俩这样……算什么?她私心里,并不想和好。现下和好,总觉得不甘心。可不和好,也不甘心。“那你想如何?”烬婆婆蹲在养魂木内,看得有趣,小丫头表情很好猜。“我也不知道。”郑菀若是明白,也不会为此反反复复、周周折折。升知微境时,她以为自己勘破了。可现下看,却没有。罢了,先筹谋孔雀才是。。既知机缘,自然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郑菀可没有那等礼让谦逊的好品德,更无不许抢旁人机缘的觉悟——她连自己的性命都是生生抢来的,哪里还怵半途截胡?何况,修道界,机缘从来是有缘者得之,若她得了,那便说明,她也是有缘人。郑菀想着,若崔望帮她得了孔雀,再用孔雀翎羽替她做把扇子,她便彻底原谅他。“前辈,又见面了。”郑菀才想完,便见不久前才分道扬镳的那位江南烟雨式的美人儿又出现了。只是这回不再出现在身后,而是站在她面前,睁圆了嘴巴,一脸惊诧地看着她。她脸脏了?郑菀下意识摸了摸脸。暮江则直愣愣地看着郑菀。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有些蠢。原因无他——眼前之人,实在过于漂亮了。比她忖度过的,还要美得多的多。这相貌,即使放到青云界,亦是数一数二的。她一袭轻红浅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不言不语便已是尽态极妍的一幅画。比她好看的,还未生出来,便是生出来,那气质又多有不及。起码,暮江未见过这样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