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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为了摸索道法,他便屠戮了整整六个城池,不论修士还是凡人,俱是其手下亡魂。那时,血流成了海,泪汇成了河。正盟人人愤慨,加之邪盟修士行事无所顾忌,两者之间摩擦越来越大——而至丹心门一大长老之女被邪修凌辱至死,双方矛盾无可调和,彼此最终陷入不死不休之战。“……那时候,邪盟不服管教、一盘散沙,可即使是这样,我正盟要取得胜利,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井宿道君叹道,“本君才十岁,便跟着师兄上了战场,那场景,是血肉横飞,人间烈狱。哪里有现在的太平。”“是啊,若非当年我正盟十二宗最厉害的大能齐齐出手,将那邪修辖制住,我正盟如今在不在,还是两说。”天鹤也道。“那邪修死了?”李司意第一回 听,好奇地问。“逃了,不过是重伤,后来便没听说了。而当时,那十二位还虚境大能五死六伤,只剩下一位,便是现在的明光道君。”常妩也记得。他们这些人,年纪都不算小了,有些是听着长辈的叙说长大,有些年岁大的,干脆是亲眼所见:“那些大能们,因着那邪修的邪气侵染,后来不是重伤不治,便是根基受损,再未飞升。我玄苍正盟,从此后便出现了断层。”“那邪修当年屠城摸索的,是什么道法?”有小弟子问。井宿道君这才敛了容:“便是那傀种寄魂术。”大殿内,一时陷入死寂。郑菀听着,面前不禁晃起书远与书晋的面庞,最后这两张面庞全部汇聚成七杀道君那张邪肆而嚣张的脸。……莫非当年那位屠城修士未死,最后化名为七杀?郑菀不禁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大跳。拼命回忆起梦境,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梦里是否有出现这样一人……不,不对。必是有哪里被她忽略过了。可人越急,便越什么都想不出,郑菀正懊恼,袖口下的手却被人握住了。崔望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旁,宽大的袍袖遮住两人交握的双手。郑菀挣了挣,没挣开。见紫岫道君瞥来一眼,立时不敢动了。场上还有人在继续:“诸位也不必杞人忧天,纵使傀种再现,可依本君看,这般强大的术法,也是有后遗症的。刚才那北冕门弟子不是说了么,那位七杀少主经常神智冥冥,我等,还有离微道君这般人物,怕他作甚?”听到此处,郑菀忍不住看了崔望一眼。他并未回到座位,而是和李司意站到一旁,与她并排。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流畅优美的侧脸,紧绷的下颔线,以及鼓鼓的喉结。他直挺挺地站着,白袍舒展,沐浴于这夕阳斜晖之下,那金灿灿的流苏一般的碎光,将他过分凌厉、又冷峭逼人的线条,渲染出了一丝散漫的温暖。真真是个祸水。郑菀心想着,却注意到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些。她也忍不住将嘴角勾起了些,手指轻轻挠了挠他掌心,却被他反手牢牢桎梏住。“……当务之急,是三月后大日仙宗要开,我等必须守好门户,不让邪修潜入。”李司意接了一句,他专注于邪修话题,对一旁的勾当一无所知,还当师弟站他身边,是要给予他支持:“师弟,你说,对也不对?”崔望淡淡颔首:“大日仙宗关乎上古仙门,确实重要。”有关大日仙宗的一则传闻至今还在玄苍界口耳相传,传闻,大日仙宗内,有一座大日仙府,谁能先得到大日仙府的认可,便掌握了此界通往仙门的钥匙,可一步登仙。可万万年来,众修士连大日仙府的影子都没看到。渐渐的,也没多少人当真了。——但即便如此,让邪修混进大日仙宗里,大肆攫取珍稀材料,这对将大日仙宗视为囊中之物的正盟修士来说,也不那么美妙。郑菀想起黑水之地被书晋取走的那枚钥匙,七杀舍弃一具傀身,可那钥匙……当是转移了。还需与崔望提一提才是。“门户自然要守好。”天鹤道君将剑从桌上取了,站起,“接下来没什么事儿了吧?”“没事便散了散了。”他是急性子,早不耐烦了。“天鹤,你还是这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常妩道君持剑站了起来,“有事传音便是。”说完,干脆利落地率着弟子们往殿外走。随着常妩道君一走,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往外。“徒儿,该走了。”紫岫道君也站起,他瞥了眼身后,“还没牵够?”郑菀笑嘻嘻道:“师尊原来你知道啊。”“你师尊我什么不知道?”紫岫哼了一眼,负手往外去,“行了,别磨磨唧唧的,小儿女作态。”“我看师尊你是嫉妒。”郑菀挣了一次,挣到第二次时,崔望才放开,她摆了摆手,笑得跟蜜一样,“回见,崔望。”崔望站在原地,抿紧了嘴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李司意错愕地呆在一旁,他小师弟,方才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姑娘偷偷牵手?他张了张嘴,出口声音有些虚:“小师弟,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崔望冷冷地瞥他一眼,拂袖:“走了。”……这才对嘛。被冻惯了的李司意顿觉神清气爽,他大跨步追了上去:“小师弟,小师弟,你跑这么快作甚?等等我。”崔望却须臾,踏到了斗辰石阶之上。抬目往前看了一眼,方才还跟在紫岫道君身后的红衣女修被人拦住了。郑菀蹙眉看着猛然间冲到面前之人:“明玉,你欲为何?”“我不甘心。”明玉突然道。她牛头不搭马嘴的一句,郑菀却明白了,她挑高眉:“你不甘心?”“是,我不甘心。”明玉颔首,“离微道君这般人物,为何欢喜的,会是你这般俗物?天底下,好女子千千万——为何是你?”“真君其实是想问,为何不是你?”郑菀气死人不偿命道,“啊呀,说起来不大好意思,原因只有一个——”她娇声道:“我、比、你、美、啊。”“你——”明玉挥袖,“你——俗不可耐!”“可依本君看,你这般,才是真真切切的俗物。”斜刺里,一道声音郎朗如玉磬落泉,传入两人耳中。崔望徐徐从后走来,他白袍当风,墨发以一白玉剑冠束起,五官冷峻,泠泠如清秋月,目凉似水:“真君一再对本君未婚妻出言不逊,本君只好代井宿道君教训一番门下弟子。”他拂袖便是一道掌风,明玉只觉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冷锐肃杀的风——她被风击了个正着,猛地弯下腰去,吐了口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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