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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宁嘴角噙着的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忽然变得冷涩起来。她收回了视线,望向了不远处的炕。谢姝敏穿着身白纱小衫,躺在那闭着眼午睡,丫鬟在边上打着扇子。屋子里一片静谧。谢姝宁睁着眼,也未打算离开。她在等绿浓。从她进瑞香院开始,便一直没有见着绿浓。这种事可不常有。她伸了伸懒腰,看向了窗外。瑞香院里的人谁也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会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说着这事。就在这时,有个纷乱的脚步声在外头重重响起。“绿浓!”脚步声渐渐近了,谢姝宁听到外头有人压着声似想要喊住绿浓的脚步。但绿浓显然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她匆匆便推开了门进来。第163章 收拾一进门,也不管屋子里有谁在,她急巴巴便低着头去关门。门扇“咿呀”一声,又给合上了。她这才驾轻就熟地往里头走。似是早有准备,她直直往内室而去,到了门口又自顾自掀了帘子进去,直道:“你们都出去吧。”屋子里鸦雀无声。绿浓正轻手轻脚地要往下放包袱,听不到动静不由抬头望向临窗的大炕,盯着给谢姝敏打扇子的丫鬟道:“聋了不成?”扇柄僵在手中,鹅蛋脸的小丫鬟吓白了脸,又不敢伸手去指绿浓背后不远处那张榻上躺在的谢姝宁,只得压低了声音委婉提醒:“八小姐在呢。”“什么?”绿浓乍然听到她说八小姐,一时没能回过神,继续俯身将浅丁香色的包袱皮解开。活结解到一半,她蓦地醒悟过来,急忙循着那丫鬟的目光回头去看。一看之下,不由惊呼了声,“哎呀!”软榻上,谢姝宁不动声色地直起腰,目光如炬地望向了她。随即视线便落在了那只已经快要被解开的丁香色小包袱上。思虑间,绿浓已大口喘着气平复下来,慌慌张张地想要将包袱里装着的东西给藏起来。这般欲盖弥彰的举动,谢姝宁怎会当做没看见,她立即扬声制止:“绿浓,你拿了什么进来?”绿浓讪笑,手下动作不停,“只是些九小姐喜欢的小玩意儿。”“哦?”谢姝宁自榻上下来。飞快套上了鞋子便往绿浓身边走,“都有些什么东西?”绿浓来不及藏匿,只得将包袱往自己身后一放,用身子挡住了谢姝宁的视线。信口说道:“就是些九连环、拨浪鼓之类的东西。”谢姝宁就笑了,凑近了要去拿那只包袱,“这倒是巧,我可许多年不曾玩过九连环了,取出来于我玩玩。”“八小姐,这是九小姐的东西!”绿浓急了,话一出口,汗珠子直冒,急忙补救。“九小姐的东西都是孩子玩的,您肯定不喜欢!”谢姝宁摇摇头,笑得愈加灿烂:“你怎知我就不喜欢?你是我肚里的虫不成,还能知道我的心思?”僵持着,躺在炕上午睡的谢姝敏翻个身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一脸困惑地道:“八姐姐怎地还没有回去休息?”原先赖下用午饭时,谢姝宁便说等用过了饭就要回潇湘馆去小憩一会。可这话,当然是她随口胡说的。谢姝宁笑眯眯地看了谢姝敏几眼,道:“敏敏方才可是睡熟了?绿浓尖叫,你都没醒呢。”声音里不由自主透着几分戾气。真睡熟了。这会定然是睡眼惺忪,哪里能同眼前的谢姝敏似的,揉几下眼角,竟就似睡意全消。旁人能不能瞧出来她不知,但她却是在幼时装睡装惯了的。宋氏一众人,从没有发觉过异状,可见她装睡的工夫早就是炉火纯青。谢姝敏如今在她面前装睡,无异于班门弄斧。但谢姝宁说完就不准备继续点破这在她看来极为拙劣的谎言,而是束手在身前。凝视着绿浓问道:“里头可是藏了什么不能叫我看的东西?”绿浓连连摇头。谢姝宁干笑两声。不等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便大声唤“图兰”。“进来了不必关门。”这些日子,跟随她在外走动人,换成了人高马大的图兰。图兰生就一副异域人的面孔。身形又高大,在谢家一群娇滴滴的丫鬟里,极其显眼。一听到谢姝宁唤她进来,绿浓面上慌乱的神色再无法掩藏。又高又壮一个编着小辫子的异族姑娘堵在跟前,哪个丫鬟不怕?可这会就是想跑也没地方能跑了。谢姝敏坐在炕上,眼中闪过一抹急色,“绿浓,服侍我如厕!”绿浓立马就去提身后的包袱,再往谢姝敏身边去。然而没走出两步,就被谢姝宁给拦住了去路,“憋着!”闻听此言,屋子里的几人登时都变得呆若木鸡,拿着扇子的那个丫鬟更是直接将扇子脱了手“嘭”一声坠在了地上。谢姝宁冷笑。一个个的,稍给点脸,还真当自己是个角了。“图兰,把她手里的包袱夺过来。”待到图兰进来,谢姝宁便慢条斯理地吩咐了句。衷心到近乎愚的图兰什么也不说,上前就去夺。绿浓眼眶泛红,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手中抵死不放,嘴里嚷着:“八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六爷知道了可得说您欺负九小姐了!”谢姝宁张口结舌:“你觉着,我这是在欺负人?”绿浓点头如捣蒜。“我就是欺负人了,你又能如何?”谢姝宁感慨着,“我是三房嫡出的长女,娘亲忙碌,我代为管教庶妹,难道不可?”话音落,绿浓“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包袱被图兰紧紧攥在了手里。大门洞开着,窗户也都开着。屋子里的动静,外头的人多多少少听见了些。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往里头走。何况方才谢姝宁那一句话,就是说给满瑞香院的人听的。她身为嫡长姐,愿意择时间亲自教导庶妹,那是庶妹的福气,谁敢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多说一句,便是被撕了嘴皮子,也不能讨饶。瑞香院里静谧极了,只有已经趁着暖阳提前冒头的蝉在繁茂的树枝间“知了、知了”叫个不停。屋子里,绿浓摔在地上,怨毒地看着谢姝宁。谢姝宁没搭理她,只扭头去看炕上的谢姝敏。见她垂着头不吭声,遂轻笑:“敏敏素来大方,难道连副九连环也舍不得让长姐解一解?”她说着,一边示意图兰将那只包袱在炕尾打开。包袱皮像是花瓣。一点点绽放,露出里头明艳的花蕊。摊开的包袱皮上,有几味香。品种繁多,叫人眼花缭乱。谢姝宁自三老太太的事后,曾花了大笔时间特地同月白一道,去学了辨香。她缓步走近,将上头的香一一拣起,有气味芳馨浓烈的,也有混含果香味的。细细闻去又带着甜浓。她嗤笑,将其一一报出名来:“甲香、白檀香、零陵香、青桂皮、雀头香、麝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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