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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许多年后,她有一回无意中同林远致说起了一件事。那时,应是林母的生辰之际。林远致想为母亲打造一座金身的菩萨塑像,还要赤金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当然不建议他这般做,可林远致觉得是她小气,不孝敬母亲。真真是个笑话,她日日在林母跟前立规矩,一个字也不吭,这还不叫孝顺?最后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林远致照旧还是从账房那支了钱去打他的赤金菩萨了。谢姝宁记得自己当时气得厉害,连着几日饭都吃不下。她如今想起来了,她不许林远致这般做的原因还有一个,且是最重要的一个,便是当时京都的金子,都几乎被垄断了,金价之高昂,几乎叫人咂舌。各家的金楼,所用的金子泰半都出自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掌握在成国公燕淮的手里。前世容家为何没有金矿?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那座金矿,是燕淮的!她无声喘着气,翻个身伏倒了枕上,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那座金矿的位置,她似乎有些印象了。第198章 先机昏沉沉地一回想,余下的时光她便再难以入睡,几乎睁着眼等到了天亮。洒在窗边的淡薄月色渐渐变作了浓烈了日光,谢姝宁仰面躺在软枕上,有些懒懒地不愿意起身。昨儿个定下了时辰要出宫,今晨必然要空出来收拾东西,她也只赖在那歇了一会,玉紫便来催她起来,“小姐,您醒了怎么也不唤奴婢。”说着话的当口,玉紫已撩开帐子取了备好的衣裳过来,要扶她起来。谁知低头细细一看,玉紫被吓了个趔趄,差点失手连手中的衣裳都落了地。她惊呼:“我的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谢姝宁疑惑,自个儿坐了起来,伸手去接衣裳,问道:“我怎么了?”“您还问呢!”玉紫一脸心疼的模样,匆匆打发图兰去取镜子来,“图兰,快些将搁在那便的镜子取来!”话音才落没一会,身形高大的少女就已捧着镜子凑了过来。玉紫一把抢过,递到谢姝宁跟前,指着光洁如新的镜面上那张苍白的小脸,道:“您自个儿瞧瞧,这眼下的青影,重成这般模样,过会回府叫太太给瞧见了,可还不得给心疼坏了?”谢姝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巴掌大的一张脸,满是病态。眼下的青影更像是夜里被人用眉黛着了色,浓得洗不去。她大半夜没有睡过,也难免成了这模样。谢姝宁勉强笑了笑,将面前的镜子推开,同玉紫道:“担心什么,过会同公主殿下借些脂粉,厚厚的盖了便是。”她年纪尚小,身边还不大用得着这些东西,只得同纪桐樱借来用一用。玉紫听了这话也想不出旁的好法子来,皱着眉去将镜子放了。又来伺候谢姝宁穿衣起身,嘟囔着:“您这样子,也不好叫皇贵妃瞧见了,若不然谁知娘娘会如何想。”谢姝宁微笑着听她念叨。只点点头并不说话。她心里还记挂着那座金矿。玉紫跟图兰却不知,两人皆想着她昨夜是不是睡得不舒坦,又或是做了什么骇人的噩梦,她们俩却睡死了,没能发觉,不由自责不已。等到谢姝宁盥洗过后,穿戴整齐,玉紫取了她素日用惯的香膏来,用指尖拈了黄豆大的一粒,在她面上细细抹了。又特地在她眼下那两块青痕上厚厚涂上。谢姝宁年纪还小,肌肤吹弹可破,薄得很,能不用那些个脂粉便不用,玉紫便想着用这香膏盖一盖。涂脸用的香膏常见。可谢姝宁用的这一盒却并不常见。她手下有个医术高明的年轻大夫鹿孔,鹿孔的媳妇又是跟着江嬷嬷狠学过几年的月白。江嬷嬷在回江南后,身子渐好,却不便再舟车劳顿回京来,干脆就留在延陵宋家的老宅子里。谢翊闲时,亦会回去小住几日,陪陪她。谢姝宁便也熄了再叫江嬷嬷上京的念头。好在月白跟着江嬷嬷的那几年。也不是白学的。她这些年不用到谢姝宁跟前伺候,就在家中同鹿孔学着看医典,写些食疗方子。久而久之,加上她本身有些底子,倒也真叫她琢磨出了不少东西。这盒香膏就是月白亲自研制出来,制好了送来予谢姝宁的。谢姝宁用着很好。这会香膏一抹。温温的,她眼下的青影竟真的消了泰半。虽还有些,到底不似先前那般叫人惊讶,玉紫松了一口气,将盒盖重新盖好。把东西收拾了起来。晚些时候,皇贵妃那唤了她去,赏赐了一堆物件下来,让她带回去。谢姝宁谢过恩,又被皇贵妃拉着在一旁说了许多话,嘱她来日得了空便入宫来玩,不必担忧旁的。纪桐樱正巧赶来,亦在一旁打趣,说皇贵妃既如此舍不得她,倒不如直接将她拘在宫里,索性不回去便是了。临行前的气氛,很融洽。谢姝宁陪着她们说话,心里却已飞快地将宫里的局面理了一遍。至少最近几年,这后宫里,都只能是皇贵妃独大。所以方才皇贵妃同她说,只要她得了空,想入宫来就能即刻启程。但谢姝宁知道,自己近一段日子是绝不会再入宫来了。融融的暖阳随着时辰的推移,变得热烈起来。一行人用过了午膳,在阴凉处歇着,静候午后热气消散。其实谢姝宁该在清晨日头还未高升之前便出发的才是,但皇贵妃想要多留她一会,她也不好推辞。好在午膳过后,雷声轰鸣,淅沥沥下了一场短暂的雨,驱散了不少热气。雨下得大,却没能下多久,被雨水淋湿了的地面没一会便干透了。谢姝宁便趁着午后的清风,坐上了离宫的马车。马车驶出皇城,迎面遇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图兰正微微掀起窗上的小帘子往外看,见状不由“咦”了一声,讶然道:“是西域马!”西域马?西域的马生得好,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体格健硕。奔驰的速度,是中原所产的马所不能比的。但这种马野性大,并不是谁都能掌控,一个不慎,摔了下来可就是真的得不偿失了。所以在西越,用的多半还都是本地的马。更何况,京都虽大,但策马而行的人,也并不常见。谢姝宁好奇,亦凑过去往外看。强健有力的马因近了皇城,只慢吞吞地缓步走着,同她们的马车擦肩而过。谢姝宁探眼望出去时,只瞧见一角玄裳从眼前掠过。晃晃悠悠的,一块牌子从她视线里晃过。那上头刻了个燕字。谢姝宁登时醒悟,马背上骑着的人,原来是燕淮。成国公府拢共只有那么几个男人,成国公燕景死了,二公子燕霖同自己年纪相仿,那能策马入皇城的人,的确也就只剩下了一个世子燕淮而已。若是他,也就说得通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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