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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院门外,冬至率先走上前去,唤了声“胡大婶”。妇人满面堆笑,同冬至打了招呼,口中道:“屋子都照你先前说过的安置好了。”说话间,云詹先生也走到了近前。天气太热,堵在门口热气团团,直叫人晒得如道旁的癞皮狗一般,忍不住想要吐出舌头哈哈叫唤个不停。恰逢胡家的小院子里,有棵大树,枝叶茂密,绿荫正浓。树下又被搭了个葡萄架子,而今紫黑色的葡萄挂满了枝头。架子下是一张小小的木桌,边上几条小板凳,看着就凉快。被冬至称为胡大婶的妇人在同云詹先生几个见过礼后,便招呼众人先去葡萄架下纳凉,避避暑气。众人也不推辞,鱼贯而入,各自寻了条小板凳坐下了。图兰跟冬至就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分别送到了两间屋子里。胡家的屋子,是整个村子里最大的,但拢共也没几间。谢姝宁跟图兰一间,云詹师徒一间,冬至夜里就睡在马车上。胡大婶一家人就挤在一块对付两天。“冬雪,去端茶来!”待得众人入座。擦着汗的当口,胡大婶便笑着朝屋子里喊了一声。不一会,就有个年约十一二的小姑娘捧着茶具出来。茶具是粗瓷的,但难得竟也是一整套。谢姝宁道过谢。接过胡大婶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不禁讶然。这茶竟比她想得好上许多,并不像是庄户人家素日里会喝的,就算是待客,想必也是一时拿不出的。可见这户人家手里,应有些银钱,至少不是那面朝黄土,土里刨食,吃了上顿便要愁下顿的人。胡大婶给他们依次倒了茶,面露尴尬。道:“家中也无好茶,还望几位莫要嫌弃。”谢姝宁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这些茶,的确已出乎她的意料了。谢姝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胡大婶跟她的闺女冬雪,母女俩生得很像,穿戴也都是一样的虽简朴却干净整洁。谢姝宁看着看着。不由想起方才胡大婶同他们见礼时,说话的样子跟动作。明明只是个农妇,可瞧着却像是曾行过千百次这样的礼。有些时候,规矩讲究得久了,就成了习惯,即便刻意去遗忘,也依旧深入骨髓。她忽然间肯定起来。眼前的这位胡大婶,过去怕是在大户人家生活过。再看胡大婶沏茶的动作,亦像是伺候惯人的。谢姝宁微微一怔,低头吃茶。他们这样的人家,府中仆役成群,丫鬟们到了年纪便要放出去。大多都配了外院的小厮。但也有些能脱了奴籍,嫁给良人的。眼前的胡大婶,兴许往昔便是哪家的婢女。“小姐,东西都安置妥当了,您可要先歇歇?”静坐了会。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问话声。谢姝宁抬头,便见图兰大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看看天上的日头,明晃晃的,直叫人睁不开眼。这种时候,他们也根本无法出去寻什么金矿。云詹先生是个久居庄上,连门都不出的老头子,谢姝宁可不敢叫他冒着大太阳出门,万一中个暑摔上一跤,那可怎么好?于是她搁了茶盏站起身,同云詹先生跟云归鹤说了声,率先回了房。屋子里陈设简单,胜在舒畅,光线明亮。谢姝宁换了衣裳在炕上躺下小憩,图兰拿了扇子在边上为她扇风。四野寂寂,唯蝉鸣声不绝于耳。原先听着还有些吵闹,可渐渐的,谢姝宁竟也就在这蝉鸣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外头火辣辣的大太阳总算是瞧着没那么滚烫了。她打发图兰去问了云詹先生,何时动身。云詹先生已准备妥当,便说即刻启程。谢姝宁忙让图兰将那身特地带来的衣裳寻了出来。在野外胡乱走动,穿着锦缎纱罗,并不方便。广袖长裙,亦不便穿。所以前些天,她便从云归鹤那要了套小了的衣裳来,又让玉紫连夜改了带来。这会一穿,正合身。活脱脱是个小儿郎。她系好了腰带,又换了双鞋,这才出门寻云詹师徒去。见到人,云詹先生摸着下颌上的胡须,哈哈大笑,赞她这模样倒更好看些。谢姝宁附和着,笑吟吟追问可是真的?打趣了几句,一行五人就暂别了胡家小院,驾着马车出了村,往先前云詹先生看好了的地方而去。冬至那天来时,顺道也曾打探过一遍,他们再找起来便容易许多。只是平郊一带,水金却是不大可能的,按照云詹先生的看法,便是有,那也该是脉金。而脉金又称山金,非凿洞挖穴不可得,实不容易。偏生这件事,动静又不便太大。在这样严苛的情况下,谢姝宁对他们轻而易举便找到金矿的事,并不抱多大希望。到了地方,他们并没有下车。谢姝宁的马车就跟在云詹先生的马车后头,跟着他走。云詹先生从窗子里探出个脑袋,让马车暂且停下,他环顾四周,将周围的景致草木,皆纳入眼底。看了会,他便沉思会。随即。他一挥手,又让车夫继续赶起车来。谢姝宁回忆着书上见过的描述,亦跟着寻找起来,但都不大像样子。马车又缓步行了片刻。云詹先生再次让马车停下,眉头一皱,道:“再往前马车可就走不了了,只能步行。”一群人就在这下了马车,汇聚到一块。谢姝宁很是感慨,好在自己尚有先见之明,不然到了这个时候,她穿身裙子,如何能行?云詹先生带着他们上了山,走至一处山丘时。才停下了脚步。谢姝宁惯常记不住路,这上山的路七拐八拐,她更是连一丁点也记不清,直走得晕头转向,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只揉着眉心寻了处树荫遮蔽之地,躲起懒来。站在山丘之上,四处低于其的地方便都被人尽收眼底。云詹先生定定看了一阵,蓦地道:“就是这了!”谢姝宁闻声,立刻有了精神,起身往他那去。冬至几个就忙去取了工具来,在云詹先生指定了的位置。开始往里挖掘。找到了伴金石,他们才能说是找到了。而今,一切都还是云詹先生的猜测而已。谢姝宁不必动手,就站在不远处仔细看着他们的动作。云詹先生走到她身边站定,摸着胡须看看蔚蓝的天色,忽然问道:“若是当真寻不到。你准备如何?”“寻不到?”谢姝宁轻声琢磨着这几个字,笑了笑,“寻不到自然就作罢,但到底还是要仔细寻一寻才肯安心。”她吃穿不愁,倒不必为了点钱财汲汲度日。只是既知道了金矿的事,她不免心中痒痒,想在燕淮跟容家之前,将金矿拿到手。如若真的找不到,她也只是耗费些时光,并不亏损。云詹先生将她那句作罢听进了耳中,觉得她甚是洒脱,便不继续问下去,只专注地同冬至几个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伴金石的模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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