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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张氏却是满脸淡然。傅珈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这真是一大早唱得一出好戏啊。傅琪此时用小手帕抹了眼泪,又指着采苹跺脚道:“娘亲是听了你的话才弄错了,你不乖,你坏!”侯夫人的眼神微微一闪,看着傅琪的眼光便柔和了起来。这孩子的心性倒真是难得的纯善,更难得的是一点都不蠢,还晓得把自己的母亲摘出来。崔氏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过来。她转首看了看上座的侯夫人。这么多年的婆媳处下来,侯夫人的神情代表了什么心绪,她还是能猜出几分来的。她不由暗里叹了口气。罢了,她本以为这事是傅珺故意而为,如今看来,只怕就是个偶然。再看看傅琪,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崔氏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傅珺的手,柔声道:“四丫头,是我弄错了,你莫往心里去。”傅琪也上来拉了傅珺的手,可怜巴巴地道:“四姐姐,是恬姐儿的错。四姐姐别生气,恬姐儿给您陪不是啦。”说着便团着胖爪子向傅珺福了福身。这还真是无妄得很。傅珺有几分无奈,然而看着傅琪那双干净明亮的大眼睛,她又觉得有些心软。无论如何,她这个隔房的六妹妹,实在是个很好的好孩子。 第436章傅珺向着崔氏淡淡一笑,道:“二伯娘也是爱女心切,我省得的。”言罢又俯身摸了摸傅琪的头,柔声道:“六妹妹最乖啦,四姐姐最喜欢我们恬姐儿了,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侯夫人亦适时地笑了起来,一脸和气地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崔氏便自回到了座位上,看向傅珺的神情仍是免不了几分审视。侯夫人却拉着傅琪说着话儿,瞧来心情颇佳。傅珺淡淡地看着这一家和睦的场景,终究是没了兴致。今日之事只是昨天的余波,傅珺无心再应付这些,只再坐了一会便辞了出来。至于崔氏是怎么罚的那两个丫鬟,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采苹再也没出现在侯府中。时间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很快便到了冬至,又到了家家户户忙年的时候。冬至过后的第二天,傅庚便收到了抚远侯府世子之女卢悠坠马受伤的消息。这消息算不上大,却叫傅庚怔忡了好一段时间。他方才准备着手布置下去,不想卢悠却自己摔断了腿。据傅庚所知,这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方出的手。难道,这真是老天降下的惩罚?傅庚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个消息却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地在金陵城中四下传播了开来。京中百姓最爱聊八卦,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适宜做过年时磕瓜子儿闲话的消遣。虽然家家都忙着过年。却也并不妨碍众人对此事的议论。抚远侯世子之女卢悠精于骑/射/,骑术十分精湛,这件事可是满城皆知的。那青榜之上卢悠的骑/射/成绩可是甲优,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便是这么一位骑术极好的贵女,却在家中马场与人赛马之时,不慎自马上摔了下来,据说当时便全身僵死、动弹不得。抚远侯世子卢荣连夜请了太医院最擅骨科的孙医正来看,孙医正便道,卢悠的腿骨受损颇重,脊柱也受了不小的伤。必须卧床静养至少三个月。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养足三个月后卢悠才有痊愈的可能。而就算痊愈了,卢悠以后也不可做剧烈运动。孙医正格外叮嘱,至少三年期间卢悠都只能慢行缓走,不可多碰伤处。否则她就要一辈子与拐杖为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卢悠尖锐的声音自那牙子雕草龙缠枝牡丹纹的拔步床中传了出来。将一旁水晶盏上的烛火也震得晃了一晃。韦氏坐在床沿上。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柔声道:“我的儿,不是这么着的。孙医正说只要静静地养个几年。你还是无恙的。”她一面说着,一面心中牵痛,终究还是落下泪来。卢悠失神地望着帐顶,面色犹如死灰。她要变成拐子了?她一辈都要拄着拐杖?这怎么可能?她可是白石书院骑术最精之人,是“三杰四秀”中的巾帼英雄啊。她怎么可能变成拐子呢?卢悠只觉得头一阵阵地发晕,眼前的一切都在打着转。不,她绝不要这样!她不能就这么躺着不动。她还可以骑马,还可以又跑又跳。她还是以前那个众人瞩目的中心。卢悠撑起手臂,用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将锦被也挣得掉在了地上,韦氏吓得脸白唇青,香附等几个丫鬟忙上前按住了乱动的卢悠。“让我起来,让我起来!”卢悠面容扭曲,拼命地挣扎着、哭叫着。“姑娘您躺躺好。您能养好的,大夫说只要慢慢调理三年,您就无碍了,就能骑马了。”香附一面说着,一面眼中已经迸出了泪。卢悠被七、八只手按住,更兼腿脚无力,挣扎了一会终是没了力气,只仰躺在床上喘着气。韦氏的脸上已是泪水盈然,俯身搂着她哭道:“我的儿,你可不能再这么犟着了。听母亲的话,便这么好好养着,乖乖的好不好?”韦氏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抚着卢悠的头发,已是泣不成声。卢悠的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她望着韦氏,韦氏这几日熬得生生瘦了一圈儿,眼角细密的纹路十分明显,两颊也凹陷了下去。卢悠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娘,娘,女儿好怕,女儿不要拄拐杖。”卢悠搂住了韦氏,哭得泪流不止。“我儿莫怕,娘在这儿呢。娘陪着你。你的腿养几个月便能走了,只要不骑马,平素走路都是无碍的。我儿放心,娘亲在这儿呢。”韦氏柔声安慰着卢悠。卢悠的眼泪却是流得更急。整整三年骑不了快马,不能享受那离弦之箭般疾驰的快乐,不能感受到万众瞩目之下的骄傲,她还不如死了好。而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往后的三年间,她再也不能……与他并辔而行,只能远远地看着他马上的英姿。那得有多么难熬啊。卢悠的泪水潺潺而下。此时,韦氏的大丫鬟樱桃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夫人。”韦氏拭了拭泪,转首问道:“何事?”樱桃轻声道:“是大少爷那里有些事儿,请您过去一趟。”韦氏苍白的脸上又添了一抹愁色,她蹙着眉站起身来,又柔声安抚了卢悠两句,方带着人匆匆地出了屋。韦氏等人一去,房间里便只剩了卢悠的几个大丫鬟。香附便向一旁的薄荷使了个眼色,薄荷便带着人皆退了下去。卢悠此时已经没再哭了,只望着帐角上悬着的银镂玫瑰香球发呆。香附往四下看了一眼,方凑在卢悠耳边悄声道:“姑娘,您要将事情往好处想一想。您想想,您现在这个样子,您心中所想的事情,岂不是又近了几分了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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