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悦还努力伸左手去够,快要触及的那一刻轩辕澈又迅速拿开,待他的手垂下去了又靠近些,他若是再去够,轩辕澈便又拿开寸许,像是狮子在逗弄垂死挣扎的羔羊。如此反反复复,那簪子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够不着,拿不到。事不过三,即便是再怎么珍爱,三次之后千悦也放弃了,垂着手无奈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它还给我?”“这个嘛——”轩辕澈话音未落,容景便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将领。“殿下……”容景张口两个字就没了下文。“说!”容景抱拳作揖,认命似的禀报道:“打晕三十又八,迷晕十五……皆无大碍。”“确死亡者几何?”“无一人。”此言一出,轩辕澈看向千悦的眼神忽然变了。白日山谷中交手,他出手皆是杀招,直取人命门。原本以为伤亡在所难免,没想到,竟对军中将士手下留情了。“为什么?”轩辕澈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是眼神中却轻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探究和审视。千悦眼眸低垂,轻声道:“我不想杀人的。”短短六字,似是哀哀诉说,似是幽幽长叹。手腕处的钳制和背上的压力渐渐松了,千悦缓缓起身,目光迷茫地打量着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然而轩辕澈的目光不知何时已从他身上挪开了,他能看到的不过是他正襟危坐的侧影。“容大将军,今日你可满意啊?”轩辕澈的语气轻飘飘的,压在容景心头却如泰山之重。想他容景镇守的虽是偏远边陲,比不得京中富贵,却也天高皇帝远,平日里军中无事但欢娱。今儿个像是好运道用尽了,坏运道一股脑儿地全砸在他头上。堂堂阳宁西境军营,十万虎狼精锐驻扎,竟被区区一个俘虏闹出了这般动静。这便也罢了,偏偏还是个伤重的俘虏,更倒霉的是,这俘虏是轩辕澈亲自带回来的。如今面对轩辕澈这尊大佛,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恨归恨,终究是没个地洞能钻。容景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末将无能,请殿下降罪!”“呵,本王明日便要启程回京,能降什么罪给你。”容景和他身后几位将领顿时就要松一口气,谁知道他们一口气还没松完轩辕澈又说,“不过——本王还会再回来的。”语毕,将银簪收入袖口,拖着千悦扬长而去。待他走远了,几人才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像是解脱一般。“这南境统帅和我想的不一样。”“这肃王殿下也和我想得不一样。”“这……”第三人支吾半天没下文,最后憨笑着感慨道:“这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哈。”“哈什么哈!不想死的就滚去操练!”容景突然暴怒,几人立时作鸟兽散。……此时已是半夜三更。千悦没有再被扔进地牢,而是被带到了大帐南边的一角。别处的营帐都是依次排列,但这儿的不同,十个营帐围着个大营帐。轩辕澈拖着他径直往中间走,一人远远地就迎上来:“参……”见主上。这是轩辕澈的心腹之一——风畔,也是山谷劫杀的参与者。“今晚不必守夜了。”反正也睡不了觉了。“额……”其实,他想说自己是来复命的。但轩辕澈进了帐篷便将门帘拉下,根本没给风畔一点儿辩解的机会。风畔站在原地挠挠头,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想着赶紧睡,哪怕就一个时辰也好呀。而帐内,轩辕澈将千悦随手扔在了一边,自顾自地在案桌前坐下看奏报。千悦盯着他的袖口,刚想张嘴,轩辕澈就头也不抬地扔过来四个字:“闭嘴,跪着。”千悦不敢忤逆,撑着地爬起来然后靠边跪好。不一会儿,号角声响起,不同于开战时所奏的雄壮威武,却分外嘹亮明晰。这是士兵晨起的信号,比平日里早了一个半时辰。哪怕现在天空一片漆黑,号角响后,整个军营还是立刻活跃起来。一刻钟后,躁动平息,正当风畔及众暗卫要再次睡下的时候,整齐划一的“哈!嘿!吼!”传来,声声入耳,清晰无比。风畔几乎要抓狂了,轩辕澈这边倒是淡定得很。待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轩辕澈才起身到屏风后更衣。“蠢奴才,去给本王准备洗漱用的水。”千悦左顾右盼一下,不确定地问道:“你在叫我吗?”“废话。”“我不是你的奴才……”他又说了一遍。声音细弱蚊蝇,却还是被轩辕澈异于常人的耳力捕捉到了。千悦呢喃完便揉着膝盖起身去取水,然而下一刻便僵在了原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