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下子就凉了,偏头去看泥地里长出来的小野花,只是不说话。 “医生说,绛忧大概只剩一两年了......你也知道......” 代黎转了身就走,他迅速拉住她的手,“你不愿意就算了,让母亲陪她回家乡。”她皱着眉回头,“什么回家乡?你不是要娶她吗?” 萧佑城的眼神很无辜,“我只是答应陪她回一趟老家,给父母上上香。”眼底里却有笑意。代黎脸上一红,着急了就要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萧佑城哈哈笑出了声,将她压在山石壁上,圈在怀里吻,代黎勾了他的脖子,气息紊乱的问:“去多久?” 他在她颈间细细的吮,“大概半个月。” “就你们两个?” 他顿了一下,“还有侍从官。” 她颦起眉,“你可别失身了。” 他突然笑了,从她颈间抬起头,“不敢,失身你就休了我。” 她打他一拳,“说真的呢,我要检查的。” 他低头又吻,紧紧贴上她的身体,轻轻的蹭,“你现在就可以检查......”缠绵中代黎转过头,突然跳起来推开萧佑城,脸红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萧佑城脸上也发烫,看着假山边两个小鬼,故作威严的训:“你们躲在这干什么!” 夏州撅了嘴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和妈妈先躲起来的。”小情词将手指含在嘴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爸爸,又去看妈妈,“嘛嘛抱。” 代黎走过去抱她在怀里,小情词又唤:“嘛嘛。” “嗯?” “要亲亲。” 代黎的脸刷一下又红了。 傍晚,代黎坐在车里,目送萧佑城与苏绛忧离开,副座上,情词坐在夏州怀里,黑眼珠里写满了不解,“嘛嘛,粑粑为什么抱表呱呱?” “因为,因为表呱呱生病了。” “哦!”情词乖乖的点头。代黎发动了车子,闷声道:“夏州,长大了可别学你爸爸,一身的桃花债。” 萧夏州并不明白“桃花债”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小情词当然更不明白,可她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立即联想到桃子冻,黄桃奶油塔,拔丝鲜桃......开心的叫:“嘛嘛嘛嘛,情词要桃花!” -_-///代黎觉得今天真是郁闷的一天。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天气反常的热,小情词如愿以偿吃到了冰淇淋,心满意足窝在妈妈怀里睡觉。静谧的午后,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吓得她身子一颤,代黎半坐起接过电话,脸色很快变了,那头似乎很匆忙,代黎只“嗯”了几声,那头就挂了。过了好半天,代黎只望着话筒发愣,情词在旁边怯怯道:“嘛嘛?” 代黎这才回神,勉强给女儿扯出一抹笑,挂上话机,将她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说话仿佛是自言自语,“粑粑不能回来了,他要去打仗。” 日本人以近卫之死为由,猝然在东北发难,接下来的几日,家里人流不断,坏消息接二连三,日本此次发动的竟是大规模的侵略战争,上海青岛天津皆有军舰集结,时局立时动荡不堪,商贾巨富纷纷变卖家产,逃往西南,北军一方面准备殊死抵抗,另一方面也在安排家眷的离开。 日子变的漫长又煎熬,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又过了半月,天津沦陷。这天一大早,情词被妈妈叫起来,迷迷糊糊看见下人往外搬箱子,听妈妈对她说,他们暂时要到另外一个地方住,于是问:“粑粑呢?” 代黎给她穿上一双舒适的软羊皮小靴子,“粑粑去打坏人了,因为要保护情词和嘛嘛。” 萧夏州到底大了些,似乎明白什么,自己拎了只黑色小皮箱等在门口,代黎抱了情词上车,小情词看见孙辅,甜甜叫了声,“孙鼠鼠好!” 虽然时机不对,孙辅脸上还是照例先抽了一下,微笑着说好,接过夏州的小皮箱,却听代黎道:“孙先生,孩子们就麻烦你了。”孙辅刚要说应该,脑中念头一闪,惊讶去看代黎,“夫人您......” 代黎脸上淡淡的,“我得去见他一面。” “绝对不行!”孙辅急得从车上跳下来,“您知道这是最后一列车!现在物资运输太紧张,再不能安排专列南下了!” 代黎点头,“我知道。”将兔宝宝送到小情词怀里,亲一下她的额头,“情词乖,嘛嘛离开几天,要听锅锅和鼠鼠的话。”小情词听懂了,眼中有慌,紧紧抓住代黎一根手指头,代黎又转头亲了亲夏州,“夏州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妹妹吗?” 萧夏州眼中也有慌,却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坚毅,代黎心头微酸,又亲了他一下,再回头亲小情词,“情词乖,嘛嘛很快去找你们,很快。” 安抚完两个孩子,代黎抬头对孙辅道:“我会尽快赶过去,这一路有劳你多费心些。”孙辅知道她已拿定了主意,多说无益,向代黎保证:“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少爷小姐,安全送他们到昆明!” 车子开走了,情词坐在哥哥怀里,将小脸抵上窗玻璃,泪眼婆娑看着代黎,到底也没哭出来。 萧佑城得到消息的时候,当即摔了文件,气急败坏迎出行辕,可当风尘仆仆的她扑进怀里,他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紧紧拥着她,叹气都是心疼宠溺的,“你不听话。” 她老实应了一声,然后将头埋在他胸怀里,半天没有说话,他打横抱起她,送回自己的屋子,轻抚她的脸,“在这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派人送你走。” 她按住他的手,脸庞在他掌心轻轻的摩挲,“我自己有办法回去。” 这样的她,眼神柔软,话语坚定,倔强又羸弱,让他有怒都发不出来,咬牙切齿也带着温柔的意味,“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生生要人操碎了心!” 她的笑容里有点小得意,攀住他的肩,小鹿般漆黑无辜的眸定定看他,“佑城。” “嗯?”远方传来前线的炮响,他忽然有些不安,她却扔下另一枚诈弹,“我怀孕了。” 真真在他耳边炸开了一样,炸得他意识都恍惚,分不清是心里那满溢灼烧的是什么,也许什么都有,他猛的抱住她,镶进血肉里那样抱住,嘴唇颤了几次,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亲爱的,我不能守在你身边...... 最后是她开口:“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相信我。” “我们等你。” “你一定要回来。” 我越过艰险来见你,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 第二日清晨,阴翳的天空灰蒙蒙,他送她上车,目送她远离,车子在即将离开他的视线时陡然停下,他箭一般冲了出去,她下了车奔回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亲吻,一次又一次,流连到仿佛不能舍弃,直到她眼中泛起珍珠光泽,“等你。” “等我。”这是属于军人的保证,更是属于男人的承诺,一诺千金,只给他最心爱的女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