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甬之松开她,轻声问她:“还记得我说过,以后带颜小姐过来看你吗?”艾尔点头,非常羞怯,不敢看颜棋。颜棋也学着范甬之的样子,半蹲下来:“你好,艾尔,我是颜棋。”艾尔往她脸上看了眼,又飞速移开了目光。她平常总在屋子里,不习惯与人目光接触。“你舅舅说,你很想见见我,是不是真的?”颜棋又问。她的声音很温柔,长得又特别漂亮,很容易引起小孩子的好感。艾尔微微咬了下唇,半晌轻轻点头。仍不看颜棋。范甬之牵了艾尔的手,让她坐下。艾尔拿起了画笔,继续作画。这样,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终于有了点安全感似的。“今天画什么?”范甬之问。艾尔答:“黄昏。”她的画纸上,已经有大片大片金黄色的色彩。她虽然沉默寡言,画风却温暖明亮。颜棋笑问:“画好了,可以送给我吗?”“嗯。”艾尔应道,手下不停,目光仍是不抬起。“你上午一般都是做什么?”颜棋又问她。艾尔说话流畅了些:“画画,弹钢琴。”“那下午呢?”“念书。”“我也会弹钢琴,等会儿你弹给我听听,好不好?”颜棋又问。艾尔说好。问了几句之后,颜棋和范甬之自己交谈了起来,艾尔乖乖坐在旁边画画,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她画好了。黄昏的云是金黄色的,田野是金黄色的,就连阡陌尽头的牛群,也被染成了金黄色。“很漂亮!”颜棋道,“我非常喜欢,要带回去裱起来。”艾尔垂头不语。她后来没有弹钢琴,而是又拉过一张画纸。她非常磕巴问颜棋:“还……还喜欢什么?”这是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画。颜棋笑道:“我喜欢月夜。”艾尔拿出了画笔,重新作画。直到午饭时间,她的第二幅大作还没有完成。妇人过来请他们。范甬之领着她和颜棋,去了旁边的餐厅。餐厅也是很温暖,摆放着颜色明亮的家具,有阵阵食物清香。墙壁上摆了很多的画,有风景的画,线条精致、色彩饱满;有人物的话,触笔凌乱,画面阴暗。颜棋想:“艾尔肯定很讨厌人,她干嘛要一个人住在这里?”范甬之让她别打听,她果然没有问,压下了满心好奇。三个人吃了午饭。午饭的时候,艾尔抬眸看了颜棋两次,第一次是颜棋问艾尔的画是不是范甬之教的,她抬眸说是的;第二次是颜棋说要去苏格兰看雪景。艾尔似乎很想去,可颜棋问她的时候,她又摇头拒绝。饭后,范甬之和颜棋在休息室喝茶聊天,艾尔要去睡午觉。“……她很怕陌生人。”颜棋说范甬之点头。“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把她放在这里?”颜棋又问。范甬之很为难,不知如何回答。“以后呢,她要永远在这里吗?”颜棋忍不住又问。她也察觉到了自己唐突。这次,范甬之回答了她。他非常艰难开口:“我也不知道。”屋子里很暖和,颜棋又吃得很饱,片刻之后慢慢进入了梦乡。她小睡片刻,听到了脚步声,立马醒了过来。有人急匆匆跑进来。“少爷,艾尔小姐不好了。”妇人焦急对范甬之道,“快叫医生,要通知老爷吗?”范甬之立马起身。颜棋跟了上去:“怎么回事?”范甬之想要让她留下,可挣扎了一瞬,他想,还不如让颜棋自己看一看,便没有阻拦她,任由她跟着。他们跑到了隔壁艾尔的卧房。艾尔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洗手间。她怔怔看着镜子,见有人进来,她露出一个狰狞又邪恶的微笑。“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谁也不能走。”她的声音尖细,似指甲盖划在玻璃上,令人牙酸,非常的惊悚。颜棋后退了一步,的确被吓到了。第1961章 看雪景颜棋被所见所闻吓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肌肤惨白、瞳仁乌黑,邪气森森微笑着,随时能唌下一块人肉似的。她再次后退两步。艾尔不追她,只看着范甬之冷笑不止:“又来了!想要害死我,你们还不如先死!”妇人已经走远,去打电话叫医生。范甬之将孩子堵在洗手间,不让她出来。她冷笑片刻,扑向了他。他用力抱住了她:“艾尔,艾尔……”艾尔却狠狠一口,咬在了范甬之的肩头,死活不肯松口,眼睛里迸发出恶毒恨意。和方才那个胆怯的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怪不得范家要隐藏这个孩子的行迹。颜棋见状,突然转回了休息室,拿出了她的大衣。她用力罩住了艾尔的头。艾尔目光受阻,挣扎着想要挠颜棋,可惜被范甬之死死抱住,眼睛又看不见。她大喊大叫,声音凄厉惨绝。十分钟后,医生赶过来,匆匆忙忙拿出了镇定,先给她打了一针。艾尔这才慢慢软了。她昏睡了过去,范甬之将她抱回床上,医生给她挂点滴。弄好了,医生跟范甬之说话。颜棋站在旁边听。“她的情况,越长大越恶化,要用专门的药物才能控制住。”医生说。“可是药的副作用很大。”“副作用不好说,有的人发胖得很厉害,有的人呆滞些……”“也可能会早逝。”范甬之接话,“不,不能给她用药,等她再大一点。”医生不勉强。说了几句话,医生走了。后来又来了三四个人,都是体型健硕的妇人,且有点医学知识。一开始接待他们的妇人道:“少爷,您该走了。”颜棋诧异:“艾尔还没醒呢,我们怎么走?”妇人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了范甬之。范甬之牵了颜棋的手。他掌心冰凉,声音也同样冰凉:“她短时间内清醒不了,可能要等半个月左右。我们走吧。”颜棋震惊。两个人走出了大门,颜棋回头看一眼,发现看守仍用枪对准了门口。没人能知道范家的秘密。“范大人,艾尔到底是什么病?”颜棋上车之后,仍在问他,“怎么不能用药?”“因为治不好。”范甬之道,“用药,治标不治本,而且她年纪还小,用药不当可能会夭折。”“她从什么时候得病?”这次,范甬之沉默了很久。他最终叹了口气:“遗传病,从小就得了,家里人看不出来罢了。”颜棋心中特别难受。她轻轻握住了范甬之的手。范甬之的掌心仍是凉的,似出了层冷汗。他的身体是僵硬的,表情也很漠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