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听见“咚”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程尔惊了一下,觉着不妙,她快步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往下张望。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楼下的争吵还在继续,她猜测可能是男人丢下来的。下一秒,她蓦地屏住呼吸——一双冷白劲瘦的手臂攀上窗台,手臂弓起时男生一跃翻到二楼平台。是贺让骁。他轻快娴熟地撑着跳台,一个纵身直接跳了下去。紧跟着一个啤酒瓶砸在脚边碎了满地。“滚得越远越好。”程尔吓一跳,发出一点惊呼,意识到可能被他听见,惊慌地捂住嘴连退几步。贺让骁的父亲好暴躁,张嘴闭嘴脏话。耀眼明亮的少年在他嘴里那么不堪。她重新趴回窗外往下看,黑暗中贺让骁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程尔盯着隆起的背影看了许久,猜测对方是不是受伤了。她犹豫要不要不计前嫌帮他,没想到他展开双臂,捞起一旁的书包往肩上一甩,拾起帽子往头上一扣,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夜风将他身形勾勒得挺拔而凌厉,衣服贴在身上,迎着风,又被灌了风鼓起来,露出一把劲瘦的腰。背影傲慢又张狂。他的脊梁是高耸入云的山巅,是饱经风霜的雪松,不会被压弯,只会挺得更直。像夜行侠。贺让骁没事,程尔也松了口气。扬长而去的男生忽然转身,抬起下颚倒退着往后,脸隐匿在暗处,回头张望。程尔下意识往后藏了一步,拉上窗帘挡住,夜风推着窗帘轻轻晃,粗糙的布料蹭过她的手腕,勾起点点痒意。她轻轻摩挲着发痒的肌肤,撩开一点缝隙,看见倒着走的贺让骁,转身快步奔入如墨的夜。男生薄削挺阔的背隐入黑暗,最后一步连同他裤脚印着的桦川logo不见了。程尔叹了口气想,程淮山虽然不管她,也不会打骂她。贺让骁运气比她差。作者有话说:贺让骁:诡辩天才!程尔:感动不过一秒。鹊鹊:幼稚鬼幼稚鬼!——[打开爱的窗户/月光不会由门而入/而只会跳进窗口——鲁米]引用鲁米诗歌。第4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月亮/今晚我只能陪你走上寥寥可数的几步——阿多尼斯]程尔掀开窗帘,院子里黑漆漆,女人凄厉的控诉声震亮声控灯。“贺建明你要死了啊!”本以为还要大动干戈,争吵声戛然而止。狗吠持续几声,也骤歇,虫子不知道藏进哪片草从,遥远而模糊地叫着。程尔觉着贺让骁翻墙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于是关了灯,重新回到窗前,枯等着。直到确认人影不会突然从暗处走出来,她困得眼皮撑不住,才爬上床。程尔想到了程淮山。自从生意做大之后,他回家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逢年过节,别人阖家团圆,程尔孤苦伶仃。家这个字眼,对程尔尚且陌生,与父亲相处,更是陌生。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性提示重复响起。程尔枕着手,一遍遍按,莹白的灯光照亮少女洇红潮湿的眼角。翌日一早,程尔在绿门前等了半分钟。没有动静。程尔进教室时,贺让骁趴在课桌上,一手抱搭着后颈儿睡觉,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桌沿,睡得很沉。程尔放轻了脚步回到座位。大概是困极了。他睡了整个早自习。课间,教室里闹哄哄。程尔正在写英语试卷,有人敲桌子,她抬起头,见林澈站在桌前,“新同学,你今儿晚上有空没?”程尔握紧了笔,小声回:“有什么事吗?”林澈自来熟,拉着凳子坐下说:“是这样啊,我们在巢网吧和三班打LOL比赛,你要是没事来给我们撑个场子呗。”程尔云里雾里的,林澈解释LOL是一种游戏,晚上的对决关乎男人的尊严。程尔点点头,视线飘向祁妙,戳戳她后背,“祁妙,你去吗?”“去啊,反正我没什么事。”祁妙笑着说:“我看林澈怎么丢人。”程尔答应林澈。贺让骁醒透了,舒展肩背,按着后颈儿活动脖子,白皙的手背压出一片深浅不一的红痕。与他手腕处的火烧云一样惹眼。林澈叫他,抛去一瓶冰水,被贺让骁单手抓住。曲着手指慢吞吞拧开。“草!我让你们见识一下‘桦川若风’的卡牌有多厉害。”林澈坐在课桌上扯着嗓子吹水,“绝对把他们打趴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