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争侧身让开那个姑娘的手,冷眉去看谢逢野:“凭我能管他。” “你能管它?”居然敢抢冥王殿的狗,谢逢野好笑道,“你不如问问它,它是谁的东西!” 他还没想到如今有人当街抢狗,方才竟顾着跟白迎笑吵嘴了,都没听面前这位是哪根葱。 俞思争没有回答,统帅三军的将军正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然被他弄糟了。 本来只是答应父亲一定能带弟弟回家吃饭,结果看他穿着单薄恐怕生凉,没能注意语气已是错误开场。 看方才小幺那个神情,跟这男子必有渊源。 他知道这人叫谢逢野,开了个赔本的姻缘铺子。 现在还知道了他喜欢男子,而小幺方才那声质问又是为什么? 父亲和二弟说过,小幺有个心属之人迟迟没有说亲。 难道他们两人…… 俞思争缓缓转头,将军眼中杀意迸现,眸光锐利如鹰。 坏事了。 他常年在北疆疏于看顾家事,小幺如今喜欢男子不说,还喜欢了个这般放肆浪荡之徒。 如何了得! 他将佩刀一寸寸地拔了出来,沉声问:“你说,谁是东西?” 俞思化:? 谢逢野面向他挑衅笑道:“怎么,是要打?” 俞思争横刀而立:“那就……” “——那就都别活了!老娘杀了你啊!”“娇弱”的白迎笑劝说未成,抽出靴中双刃朝俞思争扑了过去。 小古缩在俞思化怀里,叹为观止。 “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但大家都好生气哦。”它仰头问俞思化,“他们在吵什么?” 俞思化僵着脸摇头:“不是人间该有的对话。 暴雨 俞思争没和谢逢野真的打起来。 “大哥!” 俞思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喊一声,对于这个从不亲近的大哥能有这样的效果。 好在,他赶在事情发展得更为严重之前喊住了几人。 这声炸开时,谢逢野才用着小古熟悉不已的手法揪住了白迎笑。 当场用行动证明了:莫要说贪恋女色,便是怜香惜玉都是没有的。 俞思化喊停了大哥之后,忽听一声熟悉雷鸣,抬头去看和当时荒村之中几乎一模一样。 至于面前这个姑娘,先前瞧得匆忙没来得及看清,如今才见她身后正扬着数条尾巴,且其头并进,一同宣示着主人的愤怒。 是妖怪么。 狐妖?又是狐妖? 她刚才在说什么……让俞思争原谅她。 “大哥。”俞思化略略想过,然后叹了口气,最先做出和解,“今日是我不对。” 谢逢野看俞思化:“大哥?” 俞思化不理他,接着说:“姑娘苦苦哀求了半天你没听着,便请你费力说声原谅她了吧。” 俞思争闻言,握着长刀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收紧。 若是早些,小幺能这般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俞思争肯定是要当场收手的。 可如今才吵过一场,他越是这般平静冷淡,俞思争就听得愈发痛心。 既已是怒言责问过这个谢逢野,如今还要护着那个姑娘的体面。 这就是爱屋及乌吗…… 小幺何时在家中展示过这么温和的一面,又何曾对他们如此乖顺过! 如今居然要他为了这种难堪之事低头。 “你还要护着!” 明明是想要借助兄长的身份来给小幺撑腰,但是俞思争这个话知说一半的毛病注定让他言不由衷。 俞思化被凶得气闷,他抱紧小古冷冷地说,“大哥这般身份,难道当真要在街头巷尾闹开才罢?” 乌云滚滚炸雷在顶,白迎笑被踢得双脚离地,急得要回身去咬谢逢野。 谢逢野险险避开,皱眉问:“疯了你!你是狗来的?!” 闹仗一场,巷里随行而来的将士们迈腿准备出来,又回去,又出来,又回去。 如此循环几回才确认了:似乎是将军家事,他们也不好阻拦。 但那黑衣公子怎能如此对姑娘说话! 比他们这些行伍之人都不斯文。 “我接受你的道歉。”俞思争说得生硬,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白迎笑接下来的怒吼。 她顾不得自己还被冥王提在半空,朝着俞思争感恩地挤出几点泪花。 “你现在是我最喜欢的凡人了!” 墨云沉沉地压下来,水汽已带着万分迫人之感先至,能见檐角有寒鸦为了避雨振翅而非,略过寂静小巷。 军将们傻眼了,又是几声哐哐当当的武器坠地之声。 谢逢野一眼难尽地盯着自己的手心,费力想确认自己是在揪着个什么东西。 惊雷无缘降于人间,暴雨可以。 雨幕成串连接,灰蒙蒙一片铺天盖地而来,水珠飞溅朝递送着源源不断的尘土气味。 秋雨暴躁如斯,将方才那场热闹浇了个底儿透。 “所以你说的是狗?” 雨帘挂在外边,时不时送进三两水珠碎在青石地上。 俞思争避开脚边水渍,又往里面移了些,好让衣摆尽可能地保持干净。 且顺其自然地离小幺近了些,还能慢慢筹谋该如何叫他乖乖回家吃饭。 暴雨忽至,强大的天地之力不可抗拒,瞬时让他们团结了起来,恰好那连门头都没有的铺子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