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红一绿,配上土生此刻脸如锅黑,场面实在五彩缤纷。 “他们还给你下了命契,司命辛苦。”青岁笑吟吟地收下那两团在土生脑中作祟多日的灵光。 “这……”可怜司命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开口,瞬时魂台又是一阵清凉。 ——天帝给他下了命契,丢了团霸道灵光。 “若日后没了他们的约制,你还能以命相护,那便自有大造化。若是你背弃他们。”青岁面上一派风轻云淡,“那便不用活了。” 土生深深长呼一口浊气。 你们三个最好有事。 先有成意上仙不问一声啪嗒点了灵光入脑,土生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后有冥王二话不讲又强行同他签了命契。 前者要他护下冥王,后者要他护下月老,如今天帝再来强行站位。 要……要护谁? 还是一护二?! 你这当哥的想得也太划算了些!! 土生一干情绪尽数写在脸上。 可惜不满、胆小、屁话不敢放。 “我界应对魔界,必是一场硬仗,还不晓得能留下几个,你可得护住他们。”青岁不咸不淡地威胁,“今日此事你敢说出去,立时魂飞魄散。” 土生笑得脸酸,心中早已骂开。 骂着骂着,又品出许多托孤的意味来。 看来,天帝这是自有打算,更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意,却还要护住冥王。 他这些日子跟了谢逢野横冲直撞那么多天,自然晓得前途凶险,若是踏错一步,便是立时魂飞魄散。 这些司命都知道。 便是刀山火海,为了天地正义,闯一遭又何妨。 土生从无怨言,他只是一个天可怜见赏下仙缘的小神官,平日里动动笔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就能留居不世天做一殿主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 难道是因为他先前太过无用,是以人人都来怀疑他这些不值钱的忠心? “若是战成如何,若是战不成,又如何?”土生声音低得要砸进面粉团,这本不是该他出口干涉的问题,他只是一个写高级话本的神仙。 天帝却郑重相告:“若成,大家皆可心安,只是死伤无数,能留得有才者也是屈指可数,司命天性纯良本根厚道,若失了你,是我不世天的损失。” 土生被夸得轻飘飘:“您这……说得是我吗?” 飘到连自称都忘了改。 青岁郑重万分:“自然是你。” 土生瞧得心头莫名一烫,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憨憨地“嗯”了一声,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护住冥王和月老。 偏偏他总是善心用错地方,这会就算把冥王和天帝乃至月老都数落个遍,忽地想起,大家都有人护着。 “那谁来护着君上呢?” 司命嘴比脑快,先问出了口,随即懊恼得将手中元宵掐成圆饼一团。 人家三界至尊,缺你关心这一句吗?! 果然,青岁闻言,先是停了手一动不动,许久过去,像是连呼吸都停了。 土生不由得跟着一起屏息而立。 未料到天帝忽然抬眸灿然笑开,眸中恍若藏星留月,他问:“你,是在关心我?” 对面相看,土生难得大胆一回,想也不想地说:“那不然呢?” 却见青岁笑意更深,刚要说什么,就被殿门外一阵鬼喊打断:“你搞什么!他现在是我幽都贵客,你少威胁他!” 谢逢野姗姗来迟,拉足所有东家面子。 之后再无闲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等那些奇形怪状的元宵尽数下了锅,也算天帝冥王这兄弟俩终于团圆过一回,谢逢野才有空挡和青岁说些话。 “你别想着再护我,当时贬我下界,叫我什么都不做,我即便什么都要做,你又能如何?”谢逢野盯着烧得势大的火炉,心中也如同有千万枝柴火沸腾。 “你……”做弟弟的语音一哽,只哽出个“你真的不是个东西”这种话。 青岁也盯着炙热灶火,眸中似有烟火流转,今日可算将这个独处高台的三界首尊拉下来,好好活一场尘土缭绕。 “如今,那司江度的骨留香在你手里,凭你的本事,看他一场业障应该不算什么难的。”青岁虽然说得直白,却也没完全戳破,只问,“你不也没看么?” 诚如青岁所言,若是谢逢野想,此刻掏出那骨留香来狠狠探他一个往事业障,自然能晓得江度为何入魔,或许能从他先前轨迹窥得些许弱点短处也可以。 但谢逢野没这么做。 青岁眸晦如海:“他可是做了美人面。” 言下之意:美人面需得耗去多少大好青春,又要害得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听过这话,谢逢野面上散去大半笑意:“江度已是罪无可赦,但现在我们就算知道他当年为何入魔,又能改变什么。” 这话说得弯弯绕绕,没说到主题上。 青岁一眼识破:“你是为了昆仑君吧,你怕他届时同江度同归于尽?” 岂止是怕。 当年月舟登云而上,一剑将自己和江度贯胸而过,那般情景,历历在目。 谢逢野不否认:“他已经苦了这么多年,也为江度之事自责了许多年。” 青岁揭过骨留香的话题:“你可知,当年月舟掌管风雨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