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野兽逡巡猎物的目光。待众人坐定,林江与慕霆炀交换个眼神,清了清嗓子,宣布议事开始。第八章根据议事章程,先由西南地方的六部官员述辞,之后轮到较为重要的地方知府。其间,慕霆炀及其左膀右臂文武官员皆可打断质问。因此,陈述之人必将做好十足的准备,以免亮相出丑。由于竹帘的阻隔,众人看不清内堂是何般情况。就连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模糊。没多久,跪坐的门口的小官员们甚觉无趣,有的以袖半遮面,打了个哈欠,有的腰酸腿麻,忍不住动来动去开始窃窃私语。单钰双目微垂,八风不动地坐着,看似放松,实则竖起耳朵,放大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细细地听着内堂讲话。之前他就充分见识过,内阁里的人说话交流时都挨得很近,声音放得很低,表面显得有涵养,实则是防止有人听去消息,因此,他刻意将自己的耳力目力训练出来。如今可做到明察秋毫,细致入微,过目不忘,过耳不漏。坐在一旁监督的随从将每个人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目光扫过单钰,心里暗自佩服这位面如冠玉的年轻县令,竟然能坐的如此沉稳。不知过了多久,单钰双眸一怔,接着便见一名侍从将竹帘撩起,曹知府神色复杂,眉头紧蹙地从内堂走出。小官员们皆投以疑惑的目光。“景清,单钰,尔等随我来。”姜景清从未见过曹知府如此严肃,不由心头一紧,和单钰一同起身,跟随其后。三人经过竹帘,便收到内堂四座审视的目光。在座的各位无一不是全西南要员,曹知府即使是久经考验,此刻也不由紧张,他躬身拱手,“禀郡王,业安、平河县令带到。”众人目光平移到两位年轻的县令身上。姜景清吓的一个哆嗦。单钰面上坦坦荡荡,心如古井平静,他声如玉石,形似青松,拱手于眉,徐徐而至,说不出的优雅端庄,端的是才子风雅。“平河县单钰,见过郡王、见过众位大人。”动作礼仪一如既往标准规范,赏心悦目。有的官员满意地抚须,小声私语,“不愧是阁老带出来的学生,只可惜,唉..”众人又看向呆如木鸡的姜景清。曹知府轻咳了声,姜景清才似梦初觉,手忙脚乱地行了礼,语速飞快道,“下官姜景清,见过郡王,见过大人。”高下立见,对比强烈,群臣发出细微的嗤笑,有的官员甚至打趣地“哦”了一声,故意问道,“姜大人是哪里来的呀?”座上群臣皆忍不住笑了。姜景清顿时红了脸,十分拘谨道,“业...业安来的。”曹知府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道,“两个小子年轻,让众位大人见笑了,下官回去定然好生教导。”仅是最简单的行礼竟天差地别,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对两个年轻的县令早已有了判断。林江悄悄看了慕霆炀一眼,只见这位爷目光像生了胶水一般粘着单县令,不动神色地调整了下坐姿,朗声道,“平河、业安县令既已带到,众位大人有什么事情,问吧。”群臣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率先发言,他朝姜单二人提了些许问题,其中有的格外具体实在。姜景清的回答支支吾吾、含含糊糊,说了半天都不在点子上,不知所云。只因他往日里述辞全是假借他人之手,述职时全是照着念,根本就没思考过具体含义,闲暇时又几乎不看书不下乡,和一众纨绔玩的是不亦乐乎。曹知府听着都觉得头疼,时不时打断或者补充,到最后几乎是他在作答。白发老者皱着眉直摇头,最后颇为不耐道,“方才两个小儿不在,曹知府都已经说过了,议事时间有限,就不必重复了吧?”曹知府只得讷讷答“是”。白发老者又朝单钰道,“单家小儿,你来说说平河的情况。”以前,阁老就时不时叫年轻的侍郎们旁听答辩,单钰对此轻车熟路,锻造了一副铜皮铁骨。然而单凭胆识还不够,只有学富五车,摸透情况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去应对。方才的问答里,单钰已经摸透了这位白发老者关注的重点,心中早就准备好了几个重要情况和历史典故作为论点依据。议事并非天马行空,所论之事一定要达到某种目的。单钰定了定神,他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首席之位,才缓缓开口,“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单钰声音清澈明亮,如泉水叮咚。所述所论引经据典,博古通今。结合当地民情,格外生动形象,引人入胜。同时,也不乏将自己独到的见解引入其中,让人打心眼儿里服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