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达城主在一边用木瓢舀着热水,还得陪着笑脸跟人说话:“大人,您瞧瞧这水温合适吗?”“合不合适的也就这样了,堂堂城主不会废物到连洗澡水都调不出来吧。”“……”康达城主已经是年近四十的人了,此刻卑躬屈膝摸着热水,听人这么说话,络腮胡子下,脸色难堪泛红,似要滴血。“大人何必……何必如此辱人。”“哟,还能听出我在辱你,我以为你都习惯了,给皇室当狗太久,记不起来老祖宗了。”“……”康达城主胡子一阵颤动,眼里满是屈辱,听着这些话,思索好一会儿才觉得有些不对。“大人。”“我叫明棠。”康达颤抖着嘴唇:“你……”明棠低声轻语,说的话却重达千斤。“跪久了不知道怎么站啊,我要是让你站起来,你有没有那个胆量?”咣当。木瓢落地。康达城主手都在颤抖,他定定的盯着眼前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声。明棠手里的小钢锉还在打磨着指甲,头也没抬。“古月氏,草原雄鹰一般的民族,傲世苍雄,擅骑射,马背为生,口饮烈酒,手撕刍肉……”他每念一句,就看那康达城主,仿佛一条即将渴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苍老的手腕,按上浴桶边缘,用力攥紧,攥的青筋暴起。“难道是我记错了?可我看到的你们,都恨不得躲在牛羊肚子底下生存,贱不贱啊。”“我要是你,我干脆领着族人集体抹脖子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顶着月氏先祖的名头,丢人现眼,苟且偷生?”“……”明棠抬头冷笑,猛地把手里的小钢锉砸在这人脸上,怒喝:“这么大的草原,养不出一个有骨气的男儿,巴扎康达,你愧对月氏先祖!”“我……我……”康达城主,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比明棠高出一个头,壮硕威武。此刻被骂的蹲坐在地上,羞愤捶地。“我能如何,我能如何,皇室里,你们,就是你们,动辄杀我族人,数以万计的兵马啊,我们这些人的命,如同草原上的野草,活着已然不易。”“明棠小儿,既如此……你可当老夫还愿意活着,若不是顾念族人,我早早祭了长生天,也不愿留世受屈!”“很好!”明棠拍手给人鼓掌,笑的愈发轻狂:“你连寻死的心都有,却不敢领着跪地的族人站起来,任由他们被当做野草诛灭!”康达双眼失神,喃喃:“可……若是败了,我们月氏族就……”明棠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指着窗外:“你都觉得受辱难堪,恨不得去死,你往外面看看,看看你的族人一个个眼里的失望。”“那是他们对谁的失望?是对皇室的?是对朝廷的?不,那是对你这个族长的失望,你懦弱,你无能!”康达城主脸色逐渐起了怒气,他从腰后拽出一只匕首,朝眼前喋喋不休的人逼近!“我杀了你,你是皇室中人,我杀了你!”“杀我?你当真敢杀我?”明棠站的笔直,动也不动,盯着对面人饱含怒火的眼睛,“这会儿不怕朝廷了?不怕皇室了?”“你尽可以杀我,杀了我以后,还有无数个亲王,无数个世子,无数个皇室中人,来逼迫你献出牛羊,献出美酒,献出草原的女儿!”“你动手啊!来杀我!”“……”一片寂静的帐篷里,响起匕首落地的闷声。明棠蹭了一把脖颈,指尖上染了几滴血珠,那是被匕首划出来的一道血痕,不怎么疼。他冷眼看着彻底瘫坐在地上惆然若失的人,说:“你要杀的不是我,是万恶的皇室,他们全都是你的敌人。”康达迷茫抬头。“但你如果愿意,我们或许可以成为盟友,只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了。”地上那人已经被说动了,但还有些顾虑:“可你也是皇室中人,你是世子,未来的王爷……”“不,我只是明棠,一个天外来客,你也可以叫我神之使者。”“使者,那你的使命是?”“让世间充满爱与力量,和谐,友善,仁爱,建设美好明天,现在欢迎你的加入,巴扎嘿!”“……”“下官巴扎康达。”——天色渐晚,但驯风城里的各色帐篷前面,尤其热闹。几十个族人围着七八堆篝火,手拉手载歌载舞,唱着久熟于心的欢迎歌谣。皮鼓声响也此起彼伏,正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输了的姑娘们进到正中央的篝火旁,扭着纤细的腰肢,笑的露出一圈贝齿,娇俏可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