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沉寂中视线相交。而后同时开口。“思杨……”“你眼睛怎么了?”话语碰撞。两人又同时安静下来。桑怀杞先给出反应,抬手轻碰了一下眼睛上的纱布:“被石头划伤了,不严重。”申思杨迈上台阶:“我可以看一眼吗?”桑怀杞点头,抬手便要摘纱布。指腹刚碰到胶带,忽然感觉到一抹温热。是申思杨和他一起抬手搭上了他眼睛附近的胶带。申思杨和他撞到了手也不收回,只是看向他出声:“我来吧,你看不见。”桑怀杞看一眼他,点点头松了手。申思杨用指尖勾起胶带的边角,却迟迟没有松手撕下。他认真地感受了好一会指腹下真实的温暖体温,才动作很轻地将胶带一点点撕开。纱布下的伤口比想象中轻很多。一道半截食指长的伤口。不算深,但伤面非常不平整。过去的桑怀杞作为守护灵,无坚不摧,刀枪不入。因此这是申思杨第一次见桑怀杞以人形受伤。申思杨看得眉头轻拧,拿着纱布的手没松,又问:“什么时候伤的?”桑怀杞照实应:“几天前,山里下大雨。”申思杨倏地看向他:“几天前?”这个几天指的不论是十天还是一天,那时候桑怀杞都正在以猫的形态陪在他身旁。如果陪在身边的猫不再是桑怀杞,他不会察觉不出。既然如此,桑怀杞又怎么才能够在几天前出现在这里?而且村长对他的态度非常熟稔……申思杨正不解,就听见了看出他不解的桑怀杞的声音。“思杨,这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申思杨倏地朝桑怀杞看去。两人视线相交,桑怀杞再次温声道:“有任何困惑你都可以问,我会尽我所能地回答你所有可以回答的问题。”申思杨静静凝视他半晌。而后他收拢手,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纱布完全撕开,对准了桑怀杞眼睛上方的伤口重新贴上。贴好后他收回手,才出声:“四点半就要集合,可以先带我看看你的家吗?”桑怀杞的视线跟随着申思杨的指尖滑落。再抬眸,他轻轻点头,转身将身后的大门又推开了些。刚下过雨,山里道路泥泞,屋子也潮湿非常。虽然是粗糙的土房,但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洁。进门是宽敞的客厅。再往里走些,能看见靠墙摆的方桌。大约是地上潮湿,悬梁上挂了不少篮子储物。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家。申思杨跟着桑怀杞左拐往里走,视野逐渐变暗。他主动出声问:“刚才那个小女孩……”桑怀杞接话:“是我妹妹,她叫桑怀姗,姗是姗姗来迟的姗。”“几岁了?”“三岁。”两人说话间,桑怀杞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先带你看我的房间,可以吗?”申思杨点头。房门打开。布置简单的房间展现在申思杨眼前。一张靠墙摆放的床,床边是手工制成的书桌。床尾的位置摆放着衣柜和一些小型的储物柜。一圈环视下来吸引走申思杨的,是贴满墙的奖状。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各式各样的奖项,都拿得头奖。申思杨一张一张细细看来,仿佛亲眼目睹了桑怀杞的成长过程。他忍不住抬手,指尖轻抚过眼前一张张奖状。忽然,指腹被一张没完全贴好的奖状边角勾住。申思杨没留神,连带着将奖状扯出了一大片。指尖有些粘稠。他收回手看,发现是未干完全的胶水。仰头朝身侧的桑怀杞看去:“这些奖状都是刚贴上墙的?”桑怀杞与他对视点头。申思杨又重新朝贴满了奖状的墙看去。被扯下半张奖状后的墙上有显而易见的陈旧胶水痕迹。沾到申思杨指尖的未干胶水显然是二次覆盖。他轻碾着指尖的胶水,思索问:“这些奖状,以前撕下来过吗?”桑怀杞没有隐瞒地点头应声。“为什么?”申思杨直白问。为什么?桑怀杞视线落到墙上,努力回想遥远过去里,17岁的桑怀杞将父母从他幼时起沿着时间轨迹一张张贴上的奖状逐一撕下时的心境。是自欺欺人。仿佛只要将优秀的证据锁进铁盒,闭眼不再看,他就能一刻都不再去想曾经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不去想。闭着眼。亲手将通往原本人生轨迹的道路切断,埋首去还眼前的债。可后来有个少年,喝了碗杨梅酒,醉醺醺地坐在他床前,捧着装满了他优秀证据的铁盒,不解问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