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地,伊驹感受到了同样的悲伤。 对方和身边的调笑说了什么,抬起头,蔚蓝的眼睛看向人群中的伊驹,骤然缩紧。 视线隔着重重叠叠的光和人。 如同淤泥般隐没在沙发中的alpha坐直了身体,想要起身,却被身边的人交错的手臂阻挡,斑斓的灯光闪过,有那么一瞬间将他的眼睛照亮。 伊驹移开视线,走出过于喧闹的派对。 晚上的风吹散身上的酒气,伊驹深呼吸一口,抬头看天空,黑色的夜空只有几颗星子,仿佛遥不可及。 好想哥哥。 伊驹立马就开始打电话,只是拨通一秒,对面就接听了。 哥哥:“怎么了?” 伊驹:“想你了。” 哥哥:“嗯……最近想得很频繁呢。” 伊驹:“你不想我吗?” 哥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伊驹笑了起来,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去捉视线里的星星,虽然很小,但仍然明亮。 “哥哥是永远不会变的吧?” 电话那边的人嗯了一声,简短却又无比坚定,“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别怕孤单,你要学会拥抱它,学会一个人成长,学会观察周围的人,感受情感,然后成为自己就好了。”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所以别因为只有一个人而哭鼻子啊。” 伊驹摇了摇头,鼓气地说:“我没有哭,只是有那么一丁点难过而已!” “而且,我做的饭太难吃了。” 电话那边的人哑然失笑,叹了口气,“下周让沃乐去陪你,他会做饭。” “那你快点回来哦。” “好。” 哥哥:“我会尽快回家。” 有了哥哥就像拥有世界的锚点,不再轻飘飘的,因为总有那么一个人和自己看着同一颗星星,同样想念着自己。 陆固良醒来时浑身酸痛,像身上被人踹了几脚,腹部和小腿隐隐疼痛,最疼的是头。 尤其是太阳穴阵痛难忍。 他呻吟一声,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记忆中自己抓住beta的手咬了一口,然后…… 然后断片了。 陆固良很疑惑,自己的酒品有那么差吗?虽然昨天被居博海灌了很多酒,但也不至于晕过去吧。 他摩擦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他抬手闻了闻,只有酒气,但幻觉中隐隐有葡萄的气息。 让他忍不住将脸埋入手掌,为自己昨天的举动感到震惊。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发现自己还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他站起身,脖子转动间咔咔响,脸色逐渐又疑惑起来,当打开衣柜时,他的心情又转变为沉重。 里面的礼物一件不少。 所以昨天晚上自己的道歉压根没成功。 陆固良恼怒地揉了揉头,凌厉的下颌线绷紧又放松,心里乱成一团,烦躁理不清思路。 只是感兴趣而已,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但仔细想想他拿对方的拒绝没办法,以前没人拒绝过他,现在冒出来一个让他不知所措。 alpha的表情愈发复杂,眸中的情绪翻涌,逐渐演变为不知饕足的攻击欲,越是想推开他,他越是想靠近。 恨不得拿根绳子把人拴住然后…… “哟,醒了?” 居博海穿着松垮的衬衫出现在门边,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依旧懒散,但眼睛却明确地看着脸色晦暗的alpha。 “昨天怎么样?对方有没有对你改观啊,看你的脸色,嗯……应该没得手咯?” 回答他的是一个金属摆件。 居博海灵活地躲开攻击,笑嘻嘻地说:“别生气嘛,开个玩笑,下次我还可以帮你哦。” “不要你帮忙。” 陆固良火气上头,“你是在帮倒忙吧!昨天干嘛给我灌酒,搞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我想说不定你醉了,嘴巴里能说点人话,然后很可惜,并不是。” 居博海施施然来到沙发坐下,长腿交叠,视线从地面上划过,“看来昨天还有人收拾残局,地面这么干净,太明显了。” 陆固良也跟着看了过去,眉头紧蹙,神色逐渐变得恐怖起来,“昨天除了我和他,还有谁来过?” “大概是哪个可爱的小beta吧。” 居博海手指玩弄着沙发的布料,像有强迫症般将它们捋平,然后再次弄乱。 忽然想到什么,他开口道:“下次别跟踪别人了,再被发现,我可不想进警察局捞你。” “你在开玩笑吗?谁敢抓我。” 他没有反驳关于跟踪的部分,别开脸,低声道:“我只是找不到事做。” “对对对,找不到事做就顺手当个stalker。” “说真的,这不像你。” 居博海戏谑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人抓到身边来,现在又是道歉又是送礼,你是不是转性要温柔了?” 然而alpha没有反驳他,神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自己不曾察觉的迷茫,“我只是觉得不应该那么对他。” “直觉告诉我,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我肯定会后悔。” “想要靠近他,不是伤害他。” “哇。”居博海收敛笑意,“真神奇,你要输了。” “可怜地输得一塌糊涂啊。” 阳光照进房间,灰尘起起伏伏,像水里的浮游生物,脆弱、轻巧、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