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慕与潇跟她说:“如果以后你做个歌手,你的每一场演出我都会去听。” “谢谢谬赞,是因为我唱得好听,所以每一场都听?” “是因为你是柳墨。” 慕与潇说:“我希望你有份鲜亮的职业,这样,我会有更多关注你的机会。” “那要求可太高了,我不做歌手,你怎么办?” 慕与潇想了想,告诉她:“你做什么,我都会关注。比如你做个书法家,我也会做你的粉丝,看所有关于你的作品;你做商人,我就买你在售的所有产品。” “如果你做个普通人,朝九晚五……” “然后呢?” “我就去做你的同事。” 慕与潇朝她粲然笑了笑。 柳墨又唱起歌,歌声婉转,但是被起夜的外婆打断。 喊她们俩赶紧睡觉,明天早起去赶集。 …… “今天某个瞬间,让我想到在外婆家的时候。” “我也想到了。” 慕与潇说。 她在柳墨房间,夜色浓郁,她没回忆起旁的,只说:“后来我再看清水文,都想到你。” “看不清水的呢?” 慕与潇老实说:“还是只会想你。” “但我不会再感到抱歉。” 事故 春雾把夜晚打得潮湿, 幽幽淡淡,一方一方的窗户格里,灯光晃动着情绪各异的人影。 远远旁观, 被拉长或异化的影子里,无声困囿着诸多执念。 慕与潇站在柳墨面前,感到自己也被雾气包裹, 连发丝都是湿漉漉的,没半点清爽痛快。 但她就静静站在那,把心底深处的想法吐露出来后,也没有着急离开现场。 她可以正视自己的过往和现在。 慕与潇刚开始工作时, 大四还没毕业,她单独跟随采访的第一个客户,是一个退休教师。 阿姨虽然才退休,白头发却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她一直独居。 巧的是,她跟慕与潇一样,逝去的另一半也是女人。另一半离世五年, 留下了一堆日记本。 阿姨当年就没翻完,因为在她伤心过度, 想通过爱人的文字去怀念她时,发现字里行间虽有熟悉, 也有遮掩不住的陌生感。 比如其中某一本的某一页, 她从中敏锐地发现, 居然有类似精神出轨的忠实描写。 于是从此搁置。 但是五年后, 她被那堆日记扰得夜不能寐, 那些文字成了她的入梦素材和走不出的困局。 慕与潇耐心十足,起早贪黑替她把日记里的文字梳理一遍, 把她想看的和不想看的部分都分好类,整理成文稿给她。 也从中找到她爱人的执念,即在病中,为自己不能陪她走到老而自责痛苦。 痛苦到否定这一段,如果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就好了,她会跟别的人相濡以沫,白首到老。 她们相依为命多年,她爱人临死前还在担心当这世上没有人陪伴她,她怎么办? 她能不能找到新的寄托? 所以,她依附在日记本上的执念,企图通过把日记内容重复给她,带给她充实的生活。 至于所谓的精神出轨,作为旁观者,慕与潇没有太多感触。好像那些表达还算不上“移情”,但是不算无辜。 所谓情感方面的开小差,在真实生活里,起码后面的日记记录当中,所占比,远没有当事人想的多和复杂。 且后续特别简单,那个状态没有越来越浓,反而迅速寡淡。 慕与潇记录了整个故事,劝当事人耐心看完所有日记,并在最后一本日记所剩的空白页上,将近期的生活也记录上去。 然后,她把自己所摄图片跟前因后果,写成一篇往生稿。 最后,把导入了往生稿后在内部网站里生出的休止符,打印出来,贴在日记本上。 因为在实习期,那是个相对简单的工作,慕与潇记忆犹新。 在第一篇往生稿里,她颇有感悟地写,“人是被欲求和执念寄居的躯壳。” 死人是。 因为活人是。 慕与潇回忆自己写过的话,回忆了别人的情感故事,然后回到了当下的夜色中。 她跟柳墨平心静气地说:“清水与不清水,想你与不想你,抱歉或不道歉,都不代表什么。” “柳墨,那只是不同时期的我在成长,你没必要为我说的话上心。” 正如,她不会再对柳墨的话多上心了。 因为有渴求,因为有执念,她曾经为许多事情投入过反复的思绪和自省。 她在这些方面孤立无援,在没有任何人做参谋和同伴时,她跟自我和解了。 对同性产生情愫。 对柳墨产生生理反应。 在迷恋柳墨多年,在她们的关系(准确说是身体关系)到达她没奢望过的最高值时,她选择断开联系。 在重逢后,依旧心绪不宁。 她都挣扎过。 她花了无数时间,说服自己平静且坚强地去接纳自我,享受自己的每一个念头与选择。 所以慕与潇现在沉默的瞬间变少了,她能够坦然地告诉柳墨,自己是会在看爱情小说时想到她。 但是,慕与潇也会告诉她。 她想她,与她无关。 人放不下的,其实是自己的成本和纯粹。 没有柳墨的这些年,她过得未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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