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众与无辜船工、搬夫死了一百多人,血染潭水。 这是近几年来最大之案! 衡阳舆论哗然。 码头茶楼、酒肆饭铺,哪里都有人聚在一起讨论。 茶博士甚至把沙角岛十多年前的旧恶都翻了出来。 在一股力量的暗中推动下,几乎一夜之间,连衡阳城西郊王寡妇家的狗听到“沙角岛”之类的字眼都要吐一口唾沫。 惊险逃命回来的尚玉康挂着满帮丧幡,一边朝衡州武林求助发出“讨贼书”,一边拜上衡山派,其背后的掌门亲传发话,要灭尽沙角岛匪患! 一时间,众多武林人士纷纷响应。 有人想和衡山掌门一脉攀上关系,有人与沙角岛本就有仇,有人眼馋岛上财货,有人因海沙帮影响生意,也有人单纯的仗义出手 衡州府苦沙角岛久矣,这次在尚玉康身上犯下大案,衡山掌门亲传牵头,这些找到主心骨的人自然蜂拥而来! 势斗蛟龙恶,声吹雨雹粗。 人搁不住千言,树搁不住千斧,沙角岛要完蛋了! 一些机警的人察觉到事情不简单,也听到少量与尚玉康描述不符的传闻,却心照不宣,没人提起。 当下的声音对衡州府来说是一件好事。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沙角岛匪患,该灭! …… “辛苦了!” “师兄,幸不辱命,”衡山派藏剑阁内,冯巧云接过赵荣递来的热茶,抬手拂去脸上一把风尘,“信已送达。” “看来那边的人已经启程动身了。” 冯巧云嗯了声,“正因如此我才能早两日回来。” “怎么样?” “问清我的来历,加之看了你整理的海沙帮实情后,没做犹豫就同意了。但明确表示要来衡阳调查是否属实,当下沙角岛如过街老鼠,这个调查过程估计用不了一炷香时间。” “好!”赵荣满心欢喜,“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我们后脚赶前脚,咂摸三日便可到衡阳附近,但听说不能在此耽搁,”冯巧云喝了一口茶,“若是按师兄传扬出去的动手时间,怕是等不了。” “那是诓骗他们的,”赵荣踱步一笑,“不用十日,最多五日。” “岛上肯定已经收到消息,就看嵩山派的人舍不得这个钉子,只要他们敢犹豫,我就要把他们永远留在岛上。” 冯巧云闻言一惊,他猜到赵荣放出的期限为假,却没想到他要对这些嵩山弟子下死手。 赵荣目光幽幽,“沙角岛之恶,即是这些嵩山弟子之恶。” “首恶不除,如何让死去的人安心?”赵荣到现在都记得打渔的张三一家,全部被岛匪杀死。 “若是嵩山派问起” “无妨,我自有办法。” 赵荣露出一丝果决,又道:“师妹先歇息一晚,此次我来写一封信,有劳师妹再跑一趟。” “今夜便可动身。”冯巧云非常干脆。 “不急一时,到时少不了厮杀,师妹还是养足精神。” 冯巧云不再推辞,赵荣一路将她送出藏剑阁。 翌日。 冯巧云带着赵荣的书信再度启程,吕松峰、席木枢、全子举等人在赵荣的派遣下各司其职。 衡州武林暗流涌动。 此时有了助力,沙角岛东侧安仁等地被赵荣派去更多人手,飞鸽忙碌,整个衡州府掌门一脉下属势力大多成为眼线,动了起来。 …… “啪~!” 潭水之东,沙角岛上,海沙帮主崔运江满脸红怒,摔碎第二十六只酒碗! 哪有前几日劫船时的快意。 “琤瑽!”金属撞击发出一道急促声响。 愤怒的史宪英以气运剑,再次斩断一把扣在船货木箱上的大锁。 拽动铁链,把木箱盖子一下扯开。 这个稍微轻盈一点的箱子里装的东西总算不是一块块石头了。 史宪英眉头一皱,把里间锦盒掏出来。 这个盒子狭长精致,像是装着什么精贵物品。 崔运江、麻玉阳、赖志芮、翟元显等人都将目光转移过去。 “那是什么?” 史宪英没回话,默默打开盒子,掏出里边物件。 霎时间,周围人一个个青筋暴跳,脸色大变。 那是一件腰胯相连、破破烂烂的长斗篷。 换句话说:破烂溜溜一口钟。 送钟! 这是给他们送钟! 赖志芮黑着脸站了出来: “尚玉康听令行事,我们定中了那赵荣的阴谋诡计,想必赤狼帮内的眼睛早被他们抓到了,只是将计就计,再造大声势引我们入局,事后又夸大其词,唇舌如剑,以致沙角岛陷入众矢之的!” “咱们没法正面反驳,只能活活咽下这口恶气!” “赵荣可恨!” “这赵荣可恨呐!” 旁边崔运江摸了摸秃顶,又掉下一撮毛发。 他一脸怒气,还没来得及说话。 突然, “啊啊啊~!” 一直酝酿的史宪英一声爆吼! 他猛将那破烂斗篷抛起,拔剑以玉井天池的迅猛凌厉剑势整整砍出天罡剑数! 碎布纷纷扬扬飘落,团团笼罩史宪英,如一场悲凉的雨,他倒成了失意人。 史宪英一剑刺入地下。 只听 “锒~!” 这一剑势大力沉,蕴含嵩山剑法精髓,直击得泥巴下的石块发出闷响。 他喘着粗气,怒意盈头。 “赵荣,来吧!” “尝尝我的宝剑是否锋利!” 悲悲悲 一旁麻玉阳虽然生气,可眼下危机容不得大意。 当即劝道: “史师兄,切勿再中奸计!” “这十日后群攻沙角岛的消息多半为假,只会往前不会往后,此子有灭杀我等之心!” 嵩山派数位弟子闻言,眉宇间各藏一抹忧色。 这是众弟子自嵩山派布局衡州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更没被这般戏耍。 当日乐安之计虽说镖箱内装了不少石头,但也有真货。 而这些船上的货除了石头就是沙子,在山寨前修面墙都够了,真他奶奶的气死人! 更别提史师兄斩碎的“破钟”! “怎么办?” “如果衡山派全力出手,我等恐寡不敌众。” “要暂时撤出岛上吗?” “我瞧还是晌午吃晚饭,早些哩走!” “……” 崔运江一听这些话登时急眼,整个人如被浇一碗冰水,瞬间从怒意中清醒过来,嵩山弟子一走,他去哪里? 左盟主只说扶持他在衡州做大,从没提过让他上嵩山,崔运江自觉没那份本事。 可沙角岛占着地利,换一个地方他们早没了。 如今成了衡州府的过街老鼠,只要离了沙角岛就甭想回来。 ‘我打生打死卖命这么多年,怎能让你们弃我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