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断思考真是一件不算美妙的事情,这个小家伙最好有正经的问题。 卡卡瓦夏指了指他们头顶的无垠天空:“你在想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好像下一刻会跟黄沙一样飞走。你会飞到和星星一样遥远的地方。” 小孩子总是格外直白。 直觉也总是惊人的准确。 微生柳语气平静:“嗯。如果我真的要飞走呢?” 扮演了拆穿童话故事的可恶大人。微生柳心想,可能接下来她就会看到一个眼睛红红的小朋友了。 毕竟之前还是嘟囔着要她一直喜欢这个世界而留下来的样子。 卡卡瓦夏孔雀一样的漂亮眼瞳认真地注视着微生柳:“没关系的。你当然可以想飞。但是我也想搭一个高高的梯子,这样就能站得离你近一些。” 他比划了一下,生怕微生柳不信,又补充说:“我可以学。姐姐说我最聪明了。” 微生柳的尾巴还叼着书写数字和符号的树枝。 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发言。微生柳意识到这个问题。 长高了吗? 好像是长高了一点。 微生柳没有时间的概念,她有时候会遗忘掉在这个地方究竟生活了多久,也不在意周围时间的流速。 本来她还在紧张自己并不是特别擅长引导别人人生的那种类型,但现在看来卡卡瓦夏成长得很好。 或许其实是他的本性?对于有机生命的情感类问题,微生柳并没有深入研究过,只推演出基本的规则,就能够模拟出行为的模型。 她很会这些行为的逻辑,但并不了解这些深层次的动机。 只能进行一些假说来解释人们的动机。比如说生气的v因为博识尊把她偷偷顺走而怀恨在心,把她硬塞进了这个壳子里。 只要解释的数量足够多,那么总有一种可能能够到正确的答案。 但这时候卡卡瓦夏认真地在看她。卡卡瓦夏又念了一遍:“小猫小猫。” 微生柳:“嗯。我在。” 卡卡瓦夏像是被她类似人机一样的回答逗笑了:“小猫小猫。” 这回微生柳懒得搭理他。 卡卡瓦夏已经成长到不会追在她屁股后面反复询问“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这样问题的年纪了。 “我想做些什么,这样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他更改了主语。 如果人的一生可以用几个关键节点进行解算的话,那么微生柳仍然没有见到卡卡瓦夏与今后砂金之间的状态过程。 但她有种预感,下一个节点应该快要到了。 莫名有些焦躁不安。 与变成了烦躁猫猫糕的微生柳相反,卡卡瓦夏很平静,在注意到微生柳的心情变化之后,他甚至反过来去安慰她。 “这是代表幸运的一种硬币。”卡卡瓦夏将一个圆形的货币放到微生柳小窝的枕下,他对她笑了一下,说,“祝你能有个好梦。” 微生柳收下。 现在她的折叠空间里,有一束彼岸花,有一个鸟笼,现在还有了一个小小的硬币。 纵然是异世界进行冒险的勇者也不会携带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确实很快就睡着了。 睡觉会失去意识,死亡也会失去意识。 一觉醒来,是重生了一次,还是从虚无的棺材里掀开盖子站起来? 微生柳不清楚。但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确实又换了一个地方。 意识朦胧的时候,隐约听见了几个词语。 “囚犯”,“两面派”,“公司”……之类的。 然后一个人大声的叫喊彻底把她吵醒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这个家都要被你睡没了!还怎么去参加晚上的赌局!” 嗯? 这次我是要扮演一个懒惰的丈夫吗?没有多少经验啊。微生柳沉重地心想。 她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个很高大的男性,手里端着一碗不明物体,试图给人喂——幸好并不是自己——微生柳意外地恢复了人形的模样。 忆泡,很神奇吧。 她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放缓呼吸,观察四周。 荒漠上的土地,杂乱的脚印,以及开了一半的窗口,能闻到相当刺激的丑恶气味。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正被那位男性掐着脖子喂药。 ……不。 感觉这样喂下去病情会更加严重吧。 微生柳严肃地心想。 那个男性喂完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走了,临走前还“啧”了一声,脚步很重,关门的时候还踢了几脚。 摇摇欲坠的窗户掉落下灰尘。 微生柳继续安静地待了一会,确认他离开之后,才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她往外看。 是很相似的一个夜空,她仍然身处在茨冈尼亚。眯起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天体的运动轨迹,像是过去了一段时间。 微生柳拂拭掉身上的灰尘,推开一半的木窗。 这个小房间实在过于狭窄,只能够放下一块根本算不得床榻的石头。 星光透过窗户照下来,石头上躺着一个人。 不如说,是相当熟悉的,一个长大一点的孩子。 微生柳蹲在他面前。 “卡卡瓦夏?” 微生柳歪头打量他,心里设想出几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