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梁崇是在何处求道。
“东都!”
种种条件相加,此人分明是族中前段时间的暗涌之因!
“璃公子外出寻觅之人,却不曾想恰好到了归墟……”
玄袍修士的眸光陡然晦暗,明灭不定,让人看不透此时的心中想法……
……
春桃山巅,当青铜鼎口转向吴松复的刹那,天地间响起四海倾覆的轰鸣。
山峦起伏间突然蒙上淡蓝光晕,那不是灵光,而是每块山石表面都渗出了亿万水珠。
观战修士们骇然发现,就连他们本命法器中的灵液都在震颤,血脉中奔涌的鲜血竟也泛起诡异的潮声。
整片苍穹开始垂落晶莹丝线,强行扯碎的云气转瞬凝成水精,且鼎足每次轻叩虚空,吴松复脚下的金河便溃散三分。
金影真君终于色变,脱落下来的鎏金痕暴涨如日,万千金丝蓦地回转,疯狂朝四周蔓延。
“沧溟。”
陈沐轻吐道言,鼎耳震出三声龙吟。
第一声响起时,东海万丈碧波虚影横贯长空,浪头站着持戟的巡海神将,第二声激荡,银河倾覆的轰鸣凝作实质音潮,震得群山簌簌战栗。
待到第三声龙吟裂云,众人方惊觉那遮天蔽日的根本不是幻象,鼎口喷涌的竟是百万里外归墟深处的玄冥重水!
吴松复的万千金丝瞬间崩散半数,那些号称能穿透虚实的本命玄影,此刻却像撞上礁石的海藻,在纯粹到极致的水行大道中寸寸湮灭。
而残余金丝疯狂聚拢,只是显化出的真身法相还未结印,便被裹挟着滔天伟力的洪流拍碎护体金光。
最恐怖的仍是水流本身,那看似剔透的琉璃色波涛,实则是凝练了清源真水的存在,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呈现出被水压扭曲的诡异波纹。
观战中有元婴修士不慎被余波扫中,本命元婴竟渗出丝丝水渍,这是道基都被水韵浸透的征兆!
吴松复连连挥动金痕,生就道道金色虚气,试图复刻先前湮灭洪流的壮举。
可那道曾容纳不知所尽的金光,此刻却如同坠入深海的萤火,徒留点点残辉。
金痕每切开一道浪峰,就有十道更磅礴的洪流自鼎口喷涌而出。
乃至于众人恍惚看见,浩荡水幕中浮现出种种异象:大椿神木被巨浪连根拔起,撑天龟足在漩涡中沉浮,就连传说中镇守四海的定海神针,都在这万水冲刷下锈蚀成泥。
这自然不是真的,而是水势积攒到极致,进而影响天地所生出的幻象……
观礼席间,一片寂静,与大阵之外的震天动地般的波动形成鲜明对比。
望着场中愈发不支的金影真君,李惮等人面如死灰,孙氏族老更是恨不得此刻便拂袖而去。
奈何外间水势已勾连天地,他若贸然出去,很可能会被迫卷入其中,也只好忍耐着一些人的玩味眼神,尽量消减自己的存在感。
而相较于他们的沉寂,玄玑子却是眼睛转了又转,一会儿瞥向李惮,一会儿看向陈沐,期间还掠过独子庾信两眼,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最后一道金光湮灭时,春桃山主峰突然矮了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