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捂着胸口道:“这里,堵得慌。”前不久还穷得叮当响、看不到希望的邻居,突然就走大运了。 他全家老小,有手有脚还有力气,却偏偏没被看上,真是越想越窝火! 尤其是听说,但凡有一个人在百家产业做事,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能受益。 怎么受益? 就好比方才见到那李家小子, 只需市价七成就能给家里人买一身成衣,这种好事谁不想要啊? 拿回来自己不穿,再转手卖出去,怎么也能赚两成吧? 法子是想到了,可他的亲眷里,都没有一个在不对,有一个。 “怎么会堵得慌?要不要休息下,先进屋喝碗水。”李大壮上手搀住他道。 “没事,歇一会就好了。”李父纠结不已,是要为了蝇头小利,弃颜面不顾,将不孝女认回来,还是就这么眼红旁人。 单是这么一琢磨,他就下定了决心。 认,但不完全认。 翌日,百家钱庄。 李父弓着身走了进来,古柳近前相迎。“这位客人,请问是存钱还是贷钱?” “都不是。”李父摇头。“我找人,找李二花。” 古柳眸光一闪。“请问你是我们李管事什么人?” “我是她”爹字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到了这关头,他还是羞于承认。“我是他长辈。” “好的,您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李管事。” 早就听大壮说李二花在钱庄,还成了管事了。他只当是个乐子,毕竟谁家会让一个女人当管事,何况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更别说是钱庄这地方了。 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要来打听一下,反正也没人知晓他来了这里,就算碰巧被熟人看见了,也可以用到钱庄瞧瞧的借口。 总归不会有人知晓他真正的意图。 可没想到,钱庄还真有李二花这号人,她还真是个管事。 莫非,确实是他的 从古柳口中得知有不知名长辈来寻自己,李二花来了兴致。 她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要脸。 一看不知道,父女俩一对视均瞳孔一缩。 李父是震惊,对方竟是此前有一日,在村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 当时他还出声堵住李大壮口无遮拦的话来着。 李二花也很意外,这位以她为耻的生父,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且让她出去望上一眼,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你是李二花?二花?” 李二花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越过他,往大门口走去,抬头看了眼天,随即摇头笑着转身。 李父提着的心,放下来了一点点,或许并不是她。 但下一刻,清脆的声音在耳畔炸响。“是。” “那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兄长,叫李大壮吗?”李父试探开口。 “记得。”李二花笑吟吟回。 李父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因为李二花又道:“但,关你什么事?” “我,我是大壮他爹啊!” 李二花耸了耸肩。“哦。关我什么事?” “你、你都成了钱庄管事,怎么就不想想帮帮你兄长,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假装经过,实则偷听的古柳,嗤道:“真不要脸!” “嗯。”李二花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你”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的李父,颤着手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发现有更多人闻声出现,最终只憋出一个字。 在古柳定调是不相干的人来乱攀亲戚后,掌柜荀言之冷着脸来了一句‘送客!’ 李父愤愤扫了看都不看他的李二花一眼,灰溜溜离开了。 听到身后钱庄传来哄笑声后,走的更快了。 朴实无华的商战 钱庄的异样动静, 很快就传入有心人耳中。 眼瞅着生意被抢,利益相关的富户乡绅气得不行,又奈何不了戚渺, 不上不下憋到内伤,便想着另辟蹊径, 找别的法子出口气。 “董员外,这就是你说的好机会?”银丰钱庄、典当行的邬掌柜扶额, 他就不应该来这一遭, 浪费时间精力。 百家钱庄再能耐,也越不过银丰去,他着什么急?还不如坐山观虎斗。 万香楼东家汪员外, 也没忍住开口。“我还以为真有什么法子遏制她呢。”原来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以及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啧。 将画雀楼卖给戚渺大赚一笔没得意多久,又因为她被端掉地下钱庄的董驰, 两处米行, 一处酒坊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脾气好了许多, 都能耐住性子解释了。 “邬掌柜、汪员外莫急, 且听我细细道来。那百家钱庄李管事, 原是画雀楼的海棠姑娘, 从良发迹了却不认生父,你们觉着这事若闹大了, 戚氏会继续留着她吗?” “留又如何, 不留又如何?”布行、成衣铺的于员外接话道。 “若留, 必会有碍戚氏苦心经营的仁善之名;若不留,同样给她做事的那些人会如何想?”董驰越说越来劲, 像是看到了戚渺进退两难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