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钱,如果想继续读博,我可以给你。” “你怎么什么都给我,从高中到现在,我缺什么给什么,我像是被你养大的。” 她也就这么一说,听得他低笑一声。 风干燥耀眼地吹过,有着宁静透明的感觉。 她晕晕乎乎地靠着他,看着他在光线下漂亮纤细的睫毛,说道:“等我赚钱,我养你。” 他眼底有宁静的笑,“我不用你养。” “我想养。” “我不好养。” 她晕晕乎乎地看着他眼尾的那点笑,像很多年前在教学楼的楼上看着他,他抛回去的篮球在空中划过光的弧线,风灌进他的袖口,她和他隔着楼上楼下、人来人往,触碰到的,只有他在金灿夕阳里的轮廓。 他笑起来眼尾会微微上扬,脸颊有很浅的梨涡。 那个时候,他对她还不熟悉,她只是刚好跟他分到了同一个班的,只知道她名字的女同学。 她嗯了一声,“是不好养,你一双鞋就是几万。” 这是她当时不好意思收他转账的时候,他为了让她少点心理负担说的话,他说只是少买双鞋而已。 他显然也想起来了,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低眼朝她看过来的视线,轻轻上扬的眼尾,睫毛细长,蘸着日光。 风在他们之间干燥吹过,狭窄的街道让风在身边静止,日光澄澈得像巨大透明的泡沫。 “但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养你一辈子。”她仰着头,看着他让人迷恋的笑眼。 日光晒得过分,她的脸颊都要被晒得透明了,高温和困倦下,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像在梦里,说话很轻。 脖子上系着细细的项链。 皮肤粘腻的汗水在高温里,逐渐融化成他的体温,潮湿也不想放手。 街道渐渐狭窄,光线渐渐收束为日落。 心脏在渐渐下陷。 风穿过狭窄的街道,将干燥的高温吹向他,他所有的感官都涌向这一刻,短暂地,猝然地,想要捉住这一刻。 他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难以抑制的心脏跳动中,看着她被晒得透明的脸,轻声道:“好。” 她低下头,“有点头晕。” “我背你。” 眼看着这一段路都没有人了,她点头:“好。” 陆辞慢慢蹲下来,她浑身潮湿粘腻,搂着他的脖子趴到他的背上,在高温里分不清是谁的汗水。 他站起来,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托着她,手还要拉着她的行李箱,留下在路面上滑过轨迹的声音。 街道两侧飘着晾晒的衣服,风里有皂角香,满墙壁的藤蔓在日光里向上生长着,空气是慢的,夏日是虚幻的,而身上的粘腻潮湿都是真实的。 她忽然叫他名字,“陆辞。” “嗯。” “喜欢你。” “嗯。” “想亲你。” “等下再亲。” “想抱你。” “很快就到了。” “晚上要和你一起睡。” “好。” “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他笑着,“好。” “不能有头发丝!” “没有。”他语气无奈,“温雪宁,我家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掉头发,每次收拾浴室都是你的头发。” “……” 她突然难过,“你嫌我秃。” “我没有。” “我也不想的,读研累死了。”她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脖颈上的链条,“但是为了养你,我会再坚持一下。” “好,我等你。” “你要说,谢谢雪宁大人。” “?” 他微微侧头,看向背上的她,笑道:“这又是跟谁学的?” “没谁,前几天梦到你了,你在梦里就是这样叫我的。” “这样叫你,然后呢?” “然后你亲我。” “春梦?” “……”她涨红着脸,“不是!你说话怎么这么露骨。” “你说话比我露骨多了。”他收回视线,背着她往前走,慢条斯理重复她说过的话,“我只是抱着你睡,不是想睡你。” 她的头很晕。 慢半拍反应过来他重复的这句话, 是上个月在北城,她非要抱着他一起睡午觉时说的话。 她搂着他的脖子,说道:“我想抱着你睡怎么了。” “没怎么, 不是陪你睡了吗?” “那睡你呢?” 她问得很没动脑子,几乎是头晕脑胀顺口就问。 问完, 陆辞沉默了。 然后她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后, 也沉默了。高温笼罩在脸上, 有一种睁不开眼的窘迫,她低头埋在他脖子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但是前面很快就到了他的家, 她暂时从他背上下来,等他开了门,跟着他进去。 他住的地方不大, 但是比起北城的那个公寓,这里有着很明显的他生活的气息。 他的生活习惯很好, 总是收拾得很干净。 窗帘遮住了大部分浓烈的日光, 屋里呈现出一种宁静的暗淡,被风轻轻吹起来, 可以看到窗外的院子有一棵柠檬树, 在日光透明里绿荫浓密。 远处能看到海, 缓慢行驶的船舶遥遥地穿过。 陆辞帮她把行李箱放好, 回头看到她蹲在沙发旁边, 低头好像在看什么,但是由于舟车劳顿和气候的不适应,整个人晕乎乎的, 有一种在梦游的呆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