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指节从奇怪的划痕顶端一路摸到末尾,唐钦突然笃定道:“这是个人名。”白在江觉得不像:“这么丑的图案,你怎么想到是人名的?”唐钦转头看他:“你告诉我名字的时候。”白在江猛然怔住。这一刹那,他感觉唐钦的眼睛并没有在看自己,但出现在那双瞳孔之中的人却又只有他自己。这种微妙的揣摹让白在江的心情奇怪又糟糕,比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时候更甚。“小伙子。”邻座的大爷好心提醒他们:“排队的人都没了,你们抓紧取餐吧。”两人先後回神,向邻座大爷道谢後站了起来。……吃完晚饭,照旧是唐钦扔掉了用餐垃圾,然後两人坐在座位上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开始上演沉默的朋友。夜幕彻底降临,火车速度似乎更慢了。白在江盯着夜风下波澜起伏的海面,细想着这两天做梦一样的经历。想着想着,他感觉身旁的人站了起来,打开智能柜,开始拿什么东西。‘啪嗒’突然,一包彩色塑料袋包装的东西软软地砸在了白在江头顶,然後被他下意识抬手捧住。是一包七度空间。白在江:“……”两秒後,白在江才抬头看向唐钦。唐钦的表情看起来也非常不可思议,他盯着白在江,指着那包七度空间,说他:“你其实是女的。”白在江强忍住有辱斯文的冲动,收回视线後把七度空间拍到小桌板上,正襟危坐不再触碰。“明明是从你的智能柜里掉出来的。”白在江陈述事实。唐钦疑惑:“我的智能柜为什么会有女生用的东西?”一时无言,但白在江很快想到了原因:“你没发现吗,所有人都是男女一组,智能柜大概也有性别之分。”“那好吧。”唐钦继续翻着他的智能柜,“二狗来得比我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白在江:“……”白在江把七度空间放在了唐钦的小桌板上。唐钦余光瞥见他赌气一样的动作,笑了笑,没再说话,拿出想拿的东西便关上了柜子,作势要去卫生间,然後又停在那问白在江:“你吃了几颗药?”白在江瞥向他,温柔一笑:“全吃了。”唐钦也冲他笑,笑得白在江毛骨悚然:“可别骗我。”他手上叮铃咣当的,明显带着那瓶失忆药走了。……晚上九点半,白在江没见唐钦回来。他本来不觉得唐钦会把那一瓶药都吃了,但只要想起唐钦的眼神,他就觉得对方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又过了五分钟,白在江决定去找一下同伴。走到卫生间门口时,白在江还没抬手,推拉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将门推到一边,然後露出唐钦的脸。他长得太高,仍旧是扶着门框从里面矮身出来。过道里的空间不够用了,白在江被迫往後退了半步。“你找我呢?”唐钦垂眸看着白在江,开口时嗓子有点哑。白在江抬头看他,视线不自觉落在他滚着水珠的发梢上。这是洗了多久的脸,血色都洗没了,眼睛看起来也更黑一些。“没有。”不好意思说怕唐钦吃了药疼晕在马桶上所以来看看,白在江只能否认,反正人也没事(看起来)。“我用下卫生间。”白在江说。唐钦点点头,侧身从他面前离开。盯了一下唐钦的背影,白在江进入了卫生间。本来就没怎么想上,所以白在江打算洗个手就出去,但当他站在洗手台旁边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药瓶。白在江将它拿了起来。一晃,空了。……晚上十点过後,车厢灯光在魔方广播的提醒下自动关闭,所有旅客陷入沉睡。有了教训,白在江这晚入睡前只吞了一片失忆药,然後闭上眼准备入睡。不确定唐钦到底是把那瓶药都扔了还是都吃了,白在江闭眼後分神留意着身边的动静。大概过了没几分钟,唐钦的呼吸开始加重。白在江在黑暗中睁眼,左手摸到身旁的窗帘,轻轻掀开一道缝隙。窗外有海上月光,明亮如银,缓缓落在唐钦脸上,照出他紧蹙的眉头,皮肤和唇色不知是月光映衬还是怎的,白得吓人。这个疯子。肯定是都吃了。唐钦脸上开始流汗,有一滴正在滑进耳廓里,白在江鬼使神差一伸手,把那滴汗抹掉了。指节上的湿漉触感让白在江微愣,还没回过神,他的手就被人突然捉住。用的力气很大,捉得他腕骨生疼。白在江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挣动,抬眸和唐钦对上视线。他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眉心松懈了一点,转头望着白在江,眸光涣散茫然。“唐钦。”白在江松开握着帘子的左手,去掰唐钦的手指,轻声叫他,“你轻一点,我不是故意碰你。”窗帘落回原位,银亮的光在唐钦眼中渐渐消失,但没有完全消失。黑暗中,白在江看到两只波动着暗光的眸子,正和他紧紧对视。不一会儿,那两束眸光晃了晃。“白在江。”唐钦开口,叫着白在江的名字,嗓音又低又轻。白在江总觉得他的尾音有点微微上挑,像是疑问句。“对,是我。”白在江安抚他,“你别拽着我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唐钦不说话,那双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