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在江思索了一秒:“可以讲个故事吗?关于谁的都行,不要告诉我名字。”他本意是想听唐钦拒绝他,然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反过来给他讲,把刚才的气氛完全带过去,但没想到唐钦竟然在沉默一阵後真的开口了。“从前有个幸福的小男孩。”唐钦难得垂着眼皮,没有盯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他的父亲是国外娱乐行业的大腕,他的母亲是知名院校毕业的舞蹈专家,他们只有他一个孩子。”白在江点点头,这样的家庭条件确实可以说幸福。唐钦继续道:“从小,这个男孩就拥有很多东西,但他并不聪明,也有学不会的东西。”白在江听得认真:“学不会什么?”唐钦沉默了一下:“他学不会讨好他的父亲,总被责骂,没几年,他母亲就跳江了。”这个故事跨越太大,几乎是前言不搭後语,但不难让人接受它的真实性。“那後来呢。”白在江轻声问他。唐钦转过头,又开始看着车顶:“後来,小男孩的父亲就把他赶出了家门,就因为他一直学不会服软。”他哼笑一声:“多蠢。”白在江看着他的侧脸道:“他被打了吗?”唐钦一愣,转头看他:“什么?”“那个父亲,”白在江皱着眉头,神色心疼,“他有没有打他儿子?”唐钦定定地看了白在江一会儿,然後道:“打了,经常,也打他母亲。”白在江松了口气:“那就幸好,那他现在有好好长大吗?”“有。”唐钦盯着白在江,喉结微动,哑声问他,“幸好什么?”白在江温声道:“幸好他能脱离那样的家庭,或许在他走出家门的一瞬间,才是真正的幸福。”唐钦勾了下唇:“看不出来你挺狠心的,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的後果。”“七八岁?”白在江震惊了一下,“抱歉。”但他又想到什么:“可你不是说他有好好长大吗?”“确实。”唐钦点头,“他去了他姥姥家,成长得很顺利。”“那就好。”白在江再次松了口气。“你不觉得他那都是自讨苦吃吗?”唐钦幽幽地问他,“明明听话了就好,不会挨打也不会被赶出去。”白在江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你觉得,那个小男孩喜欢他父亲吗?”唐钦冷笑一声:“不可能喜欢,简直恶心得让人想吐。”白在江点头:“所以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待在不舒适的环境里呢?那个小男孩做的没有错,如果他忍气吞声留下来了,那他不同样是在压迫自己,逼着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吗?和他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最後可能还会落得和他母亲一样的结果。唐钦安静了一下。“很多人都嘲笑他。”他淡声道,“上学的时候,刚创立公司的时候,都说他不知好歹,就是一条丧家之犬。”“那他好好毕业了吗?公司经营成功了吗?”白在江问。唐钦再次冷笑:“都没什么难的。”“所以那些人说得也没错。”白在江轻声道,“他不知好歹,因为已经没人有那个资格和能力可以让他知道好歹,他是丧家之犬,也没错啊,那样的父亲活着跟办丧事有什么区别,话糙理不糙。”“……”诡辩专家都得夸白在江一句,唐钦更是硬生生被他逗乐了。“这么能说会道,莫非二狗同学是语言类专业?”白在江谦虚一笑:“其实是旅游管理。”第12章 “我被抢了”是梦。……“这点疼痛就受不了吗?过敏而已。”“在你不认识的人面前,不要再说那些无聊的故事。”“和你母亲一样没用。”“你敢跑出去试试!”“是你报的警,你要抓你父亲进监狱吗,可惜没用。”“你不配做我的儿子。”……酷热的风。站在跨江大桥上的女人抱紧了怀里的小男孩。“妈妈对不起你……”女人的呜咽声随着热风和江涛渐渐消散。男孩安静地搂着女人的脖子,定定地睁着眼睛,看他们来时的路。不知过了多久,栏杆轻轻一晃,桥上的女人不见了,江面泛起短暂的涟漪。女人死死抱着男孩的四肢,哪怕他并没有想挣扎。男孩从水底凝望,直到天空的深色和江面融为一体。开始发冷了。不再像夏季的风。……唐钦在睡梦中感受到熟悉的沉闷和烦躁。就在那回忆中的疼痛快要追上他的一瞬间,有人摸索着碰到了他的肩膀。紧接着,那只手的主人像是庆幸自己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他,顺着他的肩膀往上滑,摸了摸他的脸。大概被蹭了一手的汗。但那个人没嫌弃,而是嘟哝了一句“没吃药怎么也做噩梦”,然後撩开了他额前的头发,似乎是怕他热死。过了不知多久,在一阵用纸张扇风的声音中,唐钦渐渐陷入了沉睡。……第四天,周四。白在江神清气爽地醒来。昨天他照旧还是吃了一片失忆药,大概是身体已经产生了免疫力,昨晚没怎么头疼,像平常那样很轻松地入了睡。至于记忆,记起来的其实并不多。他只记起了毕业季。有人毕业选择出国旅行,有人沉醉在居家娱乐,还有人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社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