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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脉通道建立完毕,时桉却没有动静。钟严又喊了声,时桉后知后觉,双手拉紧袖口,“在。”钟严压着火,重复了指令。针管拔了三次,还是从时桉手心掉出。“再拿一支,别墨迹!”又尝试两次,时桉仍旧握不紧。“别碍事,一边呆着去!”抢救迫在眉睫,钟严派其他人接替时桉的工作。患者仍无生命体征,钟严握住除颤仪的手柄,“充电,所有人离开。”强大电流直冲心脏,患者毫无复苏迹象。钟严继续胸外按压,不断调整用药剂量,经过数次努力,心跳终于恢复。钟严松了口气,从死神手里又抢回一条命。后续治疗交给其他医生,钟严回到办公室。时桉耷拉着脑袋,独自站在离开前的位置。钟严把听诊器往桌上一甩,“刚才干嘛呢?”时桉手心还攥着针管,“对不起。”“这里是急诊科,不是学校的急救医学课。”钟严像爆发的火山,“在抢救室频频失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时桉无地自容,抓疼的针管都是对他的讽刺,“知道。”会拖延抢救时间,会影响主治医生,再说严重点,可能会耽误一条生命。“学医七年,你都学什么了?”“你知道医生的使命吗?”“再有下次,滚蛋回家!”时桉不解释、也不反驳,默认所有错误,接受任何批评指责。钟严视线下移,扫到了胸前的红色签字笔,笔盖露在外面,仿佛留着下巴的触感。时桉唇边还粘着巧克力,钟严递纸过来,语气缓和了点,“回去反思,下不为例。”人已经走远,钟严握着笔盖,拇指在上端摩擦。是不是太凶,吓着他了?*时桉按响门铃时,着实把牛伯下吓一跳,距他上次过来,还没半小时。“怎么就你一个?”牛伯说。时桉失魂落魄似的,“就我自己。”“喘着气的我这儿可招待不了。”时桉攥攥拳头,“牛伯,您能不能收留我一会儿。”牛伯人领进屋,脸色比之前还白的小医生,看样子受了不少委屈。他没详问,从“保险柜”拿了两根小雪人。自己一根,时桉一根。医疗器械不能乱丢,时桉用钟严塞来的纸包住针管,塞回兜里。时桉撕开冰糕袋,牛伯的手机里传来歌曲。“甜蜜蜜,你笑得甜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注1]时桉:“……”真不应景。一首接着一首,时桉默默听着,基本都是邓丽君的歌,他姥姥也爱听。身体舒服点了,时桉开口,“您在太平间放这些?”牛伯打着节奏,“怎么啦,不好听?”“这倒没有。”时桉想着隔壁,“好歹放个安魂曲吧。”“到殡仪馆少不了听,现在就得放点他们喜欢的。”时桉:“......”我看是您喜欢吧。见他状态好了点,牛伯才问:“被老师骂了?”时桉咬咬冰糕棍,“您看出来了?”“你们来实习基本都这点事,生而为人,谁能不犯错,总会成长的。”牛伯说:“保不准你老师以前还不如你呢!”虽然时桉感觉可能性很低,但他稍微好受了点。牛伯好奇,“带你的老师是谁?”“钟严。”“小严啊,那更正常了。”牛伯说:“好多孩子到他那,第一天就受不了哇哇哭呢,你很厉害了。”时桉:“我也刚来第二天。”“你比他们多一天呢,也没哇哇哭,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娃娃了。”说法十分牵强,但时桉接受了。牛伯转转眼珠,“不对啊,我记得小严一年多不带实习生了,怎么突然接了你?”“我倒霉呗。”规培群里说的对,他就是宇宙无敌倒霉蛋。“咋不往好处想,万一他觉得你有天赋,器重你呢。”“牛伯,我谢谢您。”时桉皮笑肉不笑,“您将来不在这儿干了,可以去说相声,当捧哏。”牛伯哈哈笑,“我听说,小严带过的学生,除了被他吓没的,剩下的都老厉害了,全是独当一面的医生。”时桉心里呵呵,“独当一面的有几个,被他吓没的又有几个?”“没准你就是独当一面的那个。”“不敢。”时桉只想做个人,好好活着。“要是还不舒坦,我给你出个招。你去隔壁可劲儿骂他,那凉快又没人告密,骂一会儿你就冷静了。”再大的挫折,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时桉觉得主意不正常,但他还是去了。裹着牛伯的军大衣,一去就是俩小时。骂了个昏天黑地。爽!*今天的重疾一批接一批,等钟严彻底空闲,已是晚上九点。他路过三抢救室,里面没开灯,角里钻着个黄色身影,嘴里嘟囔着病理原则。钟严站在门口,对着背影说:“心脏骤停的病理生理机制。”时桉先是一怔,随后如同条件反射,“最常见为室性快速性心律失常,其次为缓慢性心律失常或心室停顿,较少见的为无脉性电活动。”[注2]钟严又问:“诊断要点。”时桉熟练流利,“神志丧失,颈动脉、股动脉搏动消失、心音消失。瞳孔散大,对光反射减弱以至消失。”钟严:“治疗原则。”“立即识别心脏骤停并启动急救系统,着重胸外按压的早期CPR,快速除颤和高级生命支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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