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钟严说:“酒精就够了。”看来氯已定不过敏,碘伏不行,但酒精刺激性大,疼痛感强。时桉默默记住,坚持使用了氯已定。消毒结束,时桉取百分之二的利多卡因十五毫克,沿伤口边缘分层注射。麻醉完毕,他选了3/8弧度的圆针,准备缝合操作。这是时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手术,对象竟是他的带教老师。“你小子挺会选啊。”钟严的肤质无法吸收缝合线,只能选择成本最高、最细、致敏率最低的款式。时桉:“我出钱。”“这算工伤,报销。”钟严笑着说:“但你悠着点,缝不好我可要赖上你,讹你一辈子了。”时桉捏紧持针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认真的时候,逗起来最有意思。”时桉不理他,“我开始了。”钟严目不转睛,戴口罩的时桉认真严肃,低头不语。细数时桉规培期的种种,小祸没少闯,却总能逢凶化吉。得承认他聪明、努力、有天赋,遇事缜密,有着不同于外表的强大心态。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份职业,有最崇高的敬佩和热爱。二十钟后,时桉放下持针钳。包上纱布前,钟严看了眼缝合创口,“比我预期中好不少。”时桉专注收拾残局,没给回应。钟严不乐意了,“夸你呢,怎么还没反应了?”时桉背对着他,指尖挠手心,“我是不是又做错了。”“胡思乱想什么呢。”钟严说:“你不那么做,他活不了。”“我不是说这个。”这件事上,时桉没犹豫过,哪怕来再一次,他还是会用断裂的肋骨来换生命。时桉犹豫,“我是不是该把头发染回来。”如果是黑发,应该不会被说成小流氓。“故意找事的人,你再完美他也能挑出错”钟严说:“为那种人染头发,值得吗?”“不值得。”时桉仍飘摆不定。钟严:“你喜欢现在的颜色吗?”时桉抿抿嘴唇,“喜欢。”“那不得了,管别人说什么呢。”钟严说得轻巧自如,“这样还能增加新鲜感,降低患者对医生的刻板印象,要不全病区就属你受欢迎。”时桉打扮的像个小偶像,特别是女性群体患者,都非常喜欢他。时桉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背对着钟严,捏着根针管,“那您呢?”“我什么?”硬质塑料压进掌心,时桉甚至害怕盯在身后的眼睛,“您、喜欢吗?”几秒钟的安静,在时桉的世界里像过了半个世纪,在他以为会被嘲笑,又惶恐得不到回复时,终于听到了反馈。钟严说:“特别喜欢。”可钟严越这样,时桉就越难受,胸口堵得气都喘不上,“为什么替我挡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时桉不喜欢敷衍性回答,“如果没替我挡,您也不会受伤。”“挡都挡了,说这些有意义?”“我没那么弱,我挺厉害的,那个人不见得能弄得住我。”“时桉,我当时也没那么多想法。”钟严放缓口气,“只是不想你受伤,仅此而已。”时桉背对着他,脑袋使劲压低,好听的话排列组合了无数遍,最后只缩略成两个字,“谢谢。”“哭鼻子了?”“没有。”“老背对着我干什么,转过来。”时桉原地未动,手使劲在脸上蹭,“总之,我会记住您的好。钟主任,今天谢谢你!”钟严:“怎么称呼都变了?”“你管不着。”“不肯叫老师,还这么害羞。”钟严控制不住逗他,“照这个状态,你下一秒就要以身相许了。”时桉真急了,“您能不能别耍我了!”从那句”以身相许”开始,时桉的耳根就逐渐发生变化,粉白、粉红、鲜红再到紫红。钟严的眼球定在那里,看了好几个来回,“你再不转身,我下床拽你了。”千百个不情愿,时桉调转过来。不是不想见,是抹眼泪的样子真丢人。钟严勾勾手指,让时桉坐在床边。“放心吧,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钟严难得温柔,安慰了几句,实际效果比骂时桉还惨。刚还是沉着冷静的时医生,现在却化身成小哭包,眼睛比当年强睡他时都委屈。钟严想骂他,想把人吓住,但哪舍得,半句狠话说不出口。他指尖在时桉脸上挑,一点点拨开泪珠。再用潮湿的手指蹭他鬓角、刮他耳廓,在他的下颌、侧脸还有耳朵上来回磨蹭。时桉全程不躲,任由他乱摸,越得寸进尺越有回馈,像只喂饱了贴怀里撒娇的小动物,听话得让钟严不可思议。他心里就一个想法,这刀挨的真值。等人被蹂.躏得全身着了火,钟严于心不忍,收回了手,“好点没有。”时桉点头,心率快得控制不住,他偷瞄钟严的胸口,紧张得半天不敢动。钟严看表,“晚上想吃什么?”时桉碰了下耳朵,被自己烫着了,“您想吃什么,我都做。”“这么贤惠?真以身相许了?”时桉憋胀着脸,用力吐出七个字,“我不是随便的人!”钟严后面的话被门口的人挡住,看来暂时还回不了家。他示意时桉去开门,最头疼的事来了。闹剧发生不久,警察赶来,把行凶者抓获,准备走法律程序。儿子闯了祸,当爸的没脸躺床上,他不顾医生劝阻,强行来道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