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掌门来了兴趣,纷纷问道:“赌什么?” 方柳气定神闲:“便赌最简单的输赢,从初日混战至最后的盟主大比。” 武林大会头几日人数众多,武者资质良莠不齐,比武取的乃是十人混战的法子,一炷香后尚站在擂台上者胜。待到数轮过后,比武的人数锐减,方开始抽签一对一比武,过程中若有未报名者不服比试结果,可随时上台打擂。 赌输赢,比的是习武之人的眼力。 众人正要应下,便听方柳道一句:“诸如且慢,在座皆是内力高深眼力绝佳的老前辈,直接猜便显得无趣了。” 莫宗主疑惑:“……方庄主的意思是?” 方柳伸手,赛雪早有准备般,往他掌心放了一支朱笔。 他素手持朱笔,往大比的名册上轻轻一圈,便圈出一个名字:“自然是盲选,只瞧名字合不合眼缘,旁的不做他想。”说完抬眸,施施然扫过众人,唇边似带一抹浅笑,“诸位前辈意下如何?” 闻行道知他行事自有原由,不等众人回答便挥手招来一武林盟弟子,令其多誊抄几份名册。 莫宗主朗笑带头道:“有何不可。” 其余众人无推拒的理由。 鸿门宴 郭盟主十分捧方柳的场,朗声笑道:“既然要赌,总要有些彩头才是。不如这样,待到大比过后,诸位谁猜中的胜者最多,便能从郭某的库房中选一样收藏。” 郭征坐镇武林盟数年,手中很有些家底。 闻言,众人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时辰已到,随着现任盟主郭征的一声令下——锣鼓震天,鞭炮齐鸣之中,武林大会热闹开场。 热场后,便有武林盟弟子拿着名册上台,高声念了十个名字,此为参与第一场比武的赛者。闻行道负手立于擂台一侧,若有比武之人行事过激,他便要及时出手拦下。 而在此之前,擂台上本该静静旁观的众掌门,便已拿朱笔圈了各自猜测的胜者。 方柳沉眸静静看着,才含笑随手圈了个名字。 第一场都是不知名的侠士。 大多数百姓只瞧个热闹,看不出内家功夫的深浅,故而常常捧场惊呼不已。但对武功高强者而言而言,这场比试实在是没什么看头,便是功夫一般的燕折风,亦看得打了几个哈欠,频频伸长脖颈去瞧方柳。 混战人数较多,为减少死伤,只许众人赤手空拳应战;待到大比后段,武者一对一较量时,方才允许使各自趁手的兵器。 正因如此,混战更看重拳脚功夫。 有稍懂些皮毛的百姓,对着比武之人评头论足,甚至因意见不和而大声吵嚷起来。管理秩序的武林盟弟子见状,上前警告一二,争吵者方才悻悻然收声。 众掌门并非第一次见此情景。 稍才清净片刻,百姓便又开始议论纷纷。 不知何人又侃侃而谈道:“这些人还是差了火候,若说拳脚功夫,果真还是要提岭西杜家。为修炼杜家的独门掌法,杜家弟子自小便吃尽了打熬筋骨的苦,尤其如今的杜家家主杜影齐,道一句铜皮铁骨不为过。” “果真那么厉害?” “那是自然,我有门远亲便是岭西的人,还曾想让自家子侄拜入杜家门下呢!” “……” 台下虽熙熙攘攘,然而习武之人耳目清明,自然将这段话听入了耳中。但凡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都有些不可宣之于口的传闻,譬如方柳与岭西杜影齐的恩怨。 有人不动声色观察方柳神情,只见他仍是八风不动地饮茶,还朝看向自己的人轻笑了笑。 ——传闻暂且不知真假,但方柳心性实在沉着。 一炷香后,比试结果已出。 青山派陈掌门笑道:“是老朽赢了。” 早在比武之人站上台时,一众高手便看出此局的输赢,故而并不意外地道着恭喜。陈掌门闻此抚掌大笑,仿佛乐在其中,继续朝方柳:“老朽运道好,说不得要一直赢下去,方庄主,咱们再开一局?” 方柳轻笑:“是该下一局了。” 于是众人便纷纷又落笔。 不多时,第二场比试的十人站在台上。 方柳以手支颊,抬眸略扫一眼,笑意轻漫道:“又输了,看来今日方某运道不佳。” 接连六场,方柳全输。 莫宗主起了个头,众掌门纷纷打趣起他来。青山派的陈掌门甚至还玩笑说,要将青山派转运的法子传授于他,好叫他不必输的如此凄凄惨惨。 闻言,方柳连忙摆手推脱,笑道:“陈前辈莫要再打趣方某了。” 又引得众人哄笑。 一时之间,众掌门之间相处竟比最初融洽了些,气氛轻快不少。 陈掌门提醒:“第七场比试要开始了。” 这一回,方柳拿起名册,在上面瞧见了熟悉的名字。 寒月宫常掌门看向莫宗主:“这莫凭少侠,可是莫宗主之子?” 莫宗主颔首:“正是犬子。” 常掌门便笑道:“那老夫可要圈莫少侠的名字了。” “小儿顽劣,从来没个定性,那点三脚猫的的功夫还上不得台面。” “虎父无犬子,莫宗主可别谦虚了。” 其余掌门皆开口夸赞几句,而后拿朱笔圈了莫凭的名字。 莫凭飞身站上擂台,十六岁的少年郎眉眼清俊,却带着几分怯怯然朝众掌门的方向望了过来。起初,众人还当他看的是其父莫宗主,仔细一瞧,才察觉他望得竟是方庄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