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分神了。他有点满意。她脸色变了变,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陈遂瞥了眼桌上那滩水,让她知道他看到她出错了,可是却什么都没说,留她琢磨。孟菱倒也处变不惊,很快就拿毛巾将水擦干净了,又继续接下来的步骤。陈遂一笑,既然她淡定,那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最后一步斟茶,七分满,满室飘香。她递给他,他看了茶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端起来闻了闻,而后喝了一口。“凑合。”孟菱敛眸,眼睫轻轻颤了颤。手在桌下抠着指甲。他忽然问:“原来那个书评是你写的?”话题跳的太快,似乎所有铺垫都只是为了说出这句话。孟菱却莫名如释重负,心想他可总算发作了。“嗯。”孟菱轻轻一声。陈遂又问:“觉得我写得更好了,却缺少感情?”“……”“算了,不问你哪里写得不好这种烂问题,也不让你做书评。”陈遂手指点在书本上:“你就说——你不喜欢我这本书,那你喜欢哪本?”她瞟了一眼那本书,《不知道名字的花》。但没有看他。陈遂看着她低眉颔首那样儿,气儿不打一处来。“怎么刚才和别人聊得挺起劲儿,现在又哑巴了?”陈遂没耐心的用食指敲着那本书。他上午听她评价完自己的书之后,去书店买了本自己的书,回到书上快速地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发现她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于是想也没想,就折回店里等她。他不缺读者。但这会儿就想听听她的看法。可是孟菱怕他要找事儿,一时不敢轻易回答什么。她总是沉默,本身又长得自带三分惹人怜爱的气质。这感觉就像是他欺负她似的。陈遂连连点头,那好,他偏偏就要欺负她。茶几的花瓶上插着一把雏菊,他薅下一朵砸她:“说不说。”“那你最喜欢哪本?”他的花砸到她眼前的桌子上,她恍然抬脸,反问他。陈遂愣了愣。她脸上写着“干什么这么咄咄逼人啊”的埋怨。可这气势……顶多像小奶猫的爪子挠人。她的举动把他搞愣了,问题又把他问着了。这个问题……从来没人问过他,所以他也没有想过。可她乍一问,他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无脚鸟》里收录的一个短篇。“《流火》吧。”他骗她,“这是我上一本出版书,各方面都比较顺。”孟菱点头:“哦。”“哦什么哦?”陈遂看着她,“你呢。”孟菱说:“《空中阁楼》。”陈遂呼吸滞了滞。“你收录在《无脚鸟》里面的短篇,只有三万多字,但是我很喜欢。”“接着说。”“男孩想要一个家,为此甚至不惜和魔鬼做交易,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座容易坍塌的空中阁楼。”孟菱说到这抬眼看着陈遂,始终没有移开目光,她说,“我看哭了。”她声音很轻,像一声叹息那么轻。“《无脚鸟》渴望家,但是拼尽一身努力,得到的也只能是《空中阁楼》不是吗?这种宿命感,让我难受。”陈遂目光深沉,半晌未动。她不会知道,他心里想到的也是这一篇。更不会知道,她这一席话给他带来了什么。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奇怪。或许只是陈遂心理作祟,他想把自己从这情绪中抽离出去,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问她:“上午那人是你男朋友?”“咣当”一声。孟菱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滚烫的水倾述洒到桌子上,又瞬间流到她裙子上,她的腿猛然被烫了一下,她“腾”地往后躲开。陈遂想也没想,立刻走过去,“唰唰”抽出几张纸,往她湿衣服上擦。孟菱心一提,蹬着腿躲了一下。他轻喝“别乱动”,又抽出几张纸帮她擦,她忙说“不要了”,把衣摆往下拉了拉,扭着腿又后退两步,椅子发出“吱啦”一响。陈遂这才明白。她害羞了。他挑了眉,笑吟吟看向她。笑得那叫一个美目流光。孟菱垂着头,咬着唇,抬眼瞪着他。幽幽怨怨。陈遂不乐意了:“又不是我弄的。”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你自己弄的。”孟菱只是瞪他,也不说话。既怕得罪他,又想让他知道她也有脾气。陈遂叹了叹,一副头大的样子,站起来:“好了,我去喊柳姐上来给你看看。”孟菱喊住他:“我没事,你别麻烦柳姐。”陈遂皱眉:“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没事?”他视线扫到她额角,“额头上的伤也还没好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