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耳朵在嗡嗡的鸣响,两腿有些不听使唤地哆嗦,脑子在瞬间突然发白,感觉空荡荡的好不难受。多年的军人生涯培养了他自负、坚毅的性格,让他很快恢复了常态,连忙站起来,一并脚后跟,发出“啪”的脆响,立正应是。
“北纵队司令官高连山,参谋官吴佩孚!”
指挥部里再次沉静下来,少顷,又突然地发出一阵“嗡”地声音。吴佩,两个月前还是勤务兵,现在居然成了这次战役主力部队地参谋官!?
李焘重重地“嗯”了一声,让起立领命的高连山、吴佩孚坐下后,神情更加严肃地道:“金城守备司令官张云松,南路骑兵指挥秦铁锤,总后勤官铁良、参谋官聂宪藩。下面,到参谋官处领取战役执行计划和时间表,各自执行任务!散会!”
铁良上前拉了拉李焘的袖口,小声道:“光翰兄,借一步说话。”
李焘点点头笑道:“那去河边吧,吹吹河风也好。”
两人并肩走出指挥部,没多时就上到河堤,夜幕下的大凌河发出“哗哗”的轻响,河面泛出粼粼的银光,一轮浅月羞涩地挂在天空的西南边,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地平线回家一般。
“此战,标下以为实在应当等新编成的部队到达后再打。五千新兵对一万一千老毛子兵,说实在地,铁良我这心啊
吊地拉扯得厉害。”
李焘微微一笑,看着不远处地浮桥道:“等不及了,现在不是我们进攻老毛子地问题。而是老毛子要进攻我们。我也想着多一些时间,等二团、三团上来一起打,顺便也磨练了部队。唉,可惜我没有时间呐!宝臣兄,这次兄弟我可是掏出老本儿了,万一战局不利,万一武毅新军拼光了,兄弟可就指望着你啦。”
“所以。我就觉得收缩兵力坚守金城桥头堡,等援兵到达后再反攻嘛。”铁良有些抱怨地说着,却突然发觉李焘似乎在冷笑,立时回过神来道:“光翰放心,就算武毅新军这次打光了,禁卫军地总统官还是非你莫属!这话,老铁我可就撂这里了,但有偏差,铁良我就算豁出命来也要帮您力争。放心吧光翰,荣相是一言九鼎的!”
“哼哼!”李焘冷笑两声。
“哎。光翰兄可要信我!”
“那咱们武毅新军饷源的事儿……”
铁良忙道:“解决了,解决了!户部和兵部很快就要行文盛京将军衙门,武毅新军驻防之地就是饷源地!”
李焘又是一声轻哼道:“六十个营的编制,四万多人马,锦州府恐怕供养不起吧?禁卫军不是要编吗?难道朝廷没有给禁卫军的饷银?”
铁良苦着脸道:“唉,朝廷能挤出开编银子来,已经是百般窘困了。”
“这么说。我只有把部队开到奉天去喽!那样一来。整个盛京岁入都是武毅新军的饷源?”李焘开始耍二愣子脾气了,对铁良有时候还真应该耍耍无赖手段。
“这,这,朝廷可没有这个意思。”铁良急忙解释道:“是现驻地,就是锦州。”
李焘眉头一横,愤愤地道:“嗨!宝臣兄,方才您说得可是武毅新军的驻地!唉,奉天就算了。咱也不能让增大人没地儿去吧?您说是不?可是。我武毅新军要是能够推进到海城。又或者是鞍山、辽阳,甚至是营口。那当如何?”
“打过这一仗再说吧。”铁良拿想象力丰富又不怕说话闪舌头地李没法,眼看着能不能完成刚才的作战计划还两说,这二愣子就想着进军辽阳了?
“不成!我得事先说好才能干!这一战下来,武毅新军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也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受伤、残废。宝臣兄,他们可是为了咱大清的祖宗陵寝啊,不能对不住他们,对不?”
铁良下意识地看了看浮桥,那里还相当的冷清,只有几名警卫士兵的身影。部队还没有展开行动,他李焘也随时可以下令中止战役计划,带着部队跑得远远地!
“光翰啊,你都是一军总统官了,可不能胡乱赌气的。这个事儿,兄弟我先给荣相发个电报通通气儿再说,但凡能争取的,铁良一定争取!咱也是武毅新军的帮办吧?朝廷也巴不得收复辽阳故都吧?”
李焘咧嘴笑了笑,顺着河堤向浮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面对铁良道:“推进到辽阳?嘿嘿,除非宝臣兄立即给我变四万人马出来。反正啊,锦州一地养不活武毅新军,咱们还得另外想些法子才成。唉,朝廷的难处李焘知道,也不能尽要老佛爷的内帑吧?!”
铁良忙道:“难道,光翰你有办法了?”
李焘眼珠子一瞪,摊手道:“啥办法?还不就是多要几个州县嘛!蒙古地、盛京的,靠着锦州的地方给几个县,这点不算难为朝廷的老爷们吧?”
“蒙古?光翰,你可不能捅这个篓子!”铁良的头摆得比货郎的拨浪鼓还厉害。
“谁说要动了?咱们可以在那地方开矿嘛,煤啊、铁啊的也能换几个银子。宝臣兄,这个事儿只要朝廷答应下来,您就大可以说通那些蒙古王公、台吉们了吧?”
铁良眨巴了几下眼睛,试探道:“您知道哪里有矿?”
李焘摇摇头道:“哪儿有矿我不知道,脚底下地事儿谁说得清楚呢?反正多条路嘛!”
铁良失望地叹口长气,点点头道:“那,就试试看吧,不过光翰啊,兄弟我可知道好几个找矿地洋人最后落得血本无归!洋人都做不好的事儿,咱们还是少去碰为妙。”
李焘抡起巴掌在铁良的肩膀上拍了一记,笑道:“洋人做不好的事情我偏要去做!别人怕洋人,我偏要带着部队狠狠地揍他娘的洋鬼子!找矿总没打仗这么麻烦,还要死人吧?”
铁良摸着自己的肩膀,心道:妈的,还真是个二愣子!找矿跟打仗是两码子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