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黄色的身影挺着雪亮的刺刀,成集团冲锋阵列,向六团阵地涌来。夕阳已经西沉,只有残留在天边血红的晚霞依然灿烂,将一个个俄军拉出长长的投影,血红和土黄色的混合,在这个黄昏成为蓝衣军人们最深刻的记忆。
机枪、步枪、迫击炮合奏着死亡的旋律,在枪口、炮口喷吐出橘黄色的火花时,一排排的俄军象兔子一样被打翻,无数的人在痛苦中逐渐地失去生命力。然而,更多的俄军从后面蜂拥而上,冲击的潮头一浪高过一浪。在血腥味和硝烟味主宰战场的时候,人的生命已经变得比蝼蚁还低贱。
团长林堃蹲在一挺马克辛重机枪的旁边,此时的他不想下达任何命令,因为此时任何的命令都显得多余!作为团长,看到两股强大的力量渐渐地接近,他在内心里甚至产生出一种的强烈的期待——碰撞的瞬间,将会是什么的景象呢?
枪声,炮声,中弹的俄军濒临死亡前的哀号声,武毅新军军官们一次次的“开火”声,成为绕阳河西岸的主宰。
重机枪、迫击炮、步枪构成的火网无法组织两千余俄军对三营阵地的冲锋。在两轮手榴弹的爆炸声和闪光过后,几百名俄军到了三营阵地前不过十五米的地方。
机枪巢里,林堃屏住了呼吸,两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杵在堑壕的胸墙上。
三营阵地上,陈良辅拔出手枪,啪地打翻一名俄军士兵后。跳出战壕。他地部下们挺着刺刀纷纷跳出战壕,在冲向俄军的同时发出一声喊——“杀!”
“啪啪”地打光左轮手枪中的子弹,陈良辅迅速地加入到刺刀阵中。大声喊着“保持队列,前进,杀!”
体格高大地俄军士兵在整齐的刺刀阵前无法发挥力量上的优势,被手榴弹炸得七零八落的阵型也无法为可怜的俄国农民提供左右邻的保证。
枪支地撞击声,刺刀入体的“噗噗”声,偶尔响起的枪声和中刀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补上。上,前进,杀!”
陈良辅状貌几近疯狂,挺枪捅死一名俄军后大声吼叫着奋勇向前,三营官兵们以密集对疏散,往往一名俄军将遭遇两把或者更多的刺刀攻击。
白刃战并不是一比一的交换比,白刃战依靠的也不仅仅是个人的体力、意志和刺杀技术,在集体地力量的面前。任何超人都是软弱的。在足足比对方矮了一个头的情况下,武毅新军六团三营硬是用坚强地意志、强烈的荣誉感和团体意识,在严格训练后地娴熟技巧与俄军对抗。每每前排兄弟倒下的瞬间就有后排的替补上来,在一次次整齐的出枪刺杀中。给俄军带去更重的伤害!
更多的俄军涌上来,在被侧击的迫击炮连续杀伤之后。加入了白刃战团。
跨步、突刺!
武毅新军官兵们重复的动作毫无花巧可言,却是最有效的杀敌手段。千万次的刺杀训练使得战士们全身的肌肉能够在突刺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让俄军那些被匆忙征集入伍的农夫们无法抵挡。当技术与力量集合在一起时,单纯的蛮力无法成为对手。
“咔嗒”一声,陈良辅在从敌人身上拔出刺刀的瞬间,发现刺刀已经断成两截。匆忙间他摆枪一档,格开刺来的一把三棱刺刀,顺势猛地跨前一步,调转枪托砸中当面俄军的胸口,随即抬起脚使劲一踹,那名高大的敌人立时倒地,抱着小腹在地上打滚哀号。
“啪啪”的枪声响起,一营从三营右翼发起了侧击。震天的喊杀声中,早已失去进攻锐气的俄军稀里哗啦地纷纷败退。
陈良辅趁着最后一丝天光,抡起枪托在那名倒地的俄军头上使劲地一砸,枪托崩裂了,敌人的头颅也同时崩裂开来,黄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脑浆流了一地。
他弯腰捡起敌人的步枪,朝着猛冲向敌人的战士们吼道:“撤!带上挂彩的兄弟,全部撤回阵地!”
就在三营和一营掉头回转时,对岸俄军的火炮再度打响!
陈良辅猛力跳进战壕,刚站稳就被一个人抓住胳膊,定睛一看,原来是团长林堃。他来不及招呼团长,转身就着炮弹爆炸的火光看了看阵地,嘶吼一声:“各连!隐蔽!报数!”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强大的冲击波将各连报数的声音撕扯得变了调。
“七连,六十三!”
“九连,一百零二!”
“机炮连,八十七!”
“八连,五十一!”
听到一声声的报告,团长林堃的脸变得煞白,猛地爆喝着一拳打向三营长陈良辅的胸膛:“你***咋指挥的!?”
陈良辅默默地承受了这一拳,他能够理解团长的心痛,他自己比团长更心痛啊!
林堃在瞬间恢复理智,一把拉住陈良辅却说不出话来。三营六百人杀退前后两千余名敌人的白刃战,能够打成这种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容易,他平息了翻涌的情绪,沉声道:“你们下去,由新二营接防阵地。”
“凭啥!?凭啥让那些新兵接替三营?!团长,给我补充!”
炮弹的闪光中,浑身染血的陈良辅的神情显得格外狰狞却掩饰不住苦战后的疲惫,身上军装千疮百孔,爆绽出的一团团棉花也被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