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昌、铁良跟在叶长生的后面匆匆行来。在李焘的眼色示意下,丁一将电报抄纸交给叶长生之后,退出办公室。
“此事牵连甚大,光翰,咱们必须立即电报朝廷知晓。”叶长生说着,将浏览过的电报递给晋昌。
汪声玲出现在门口,略略作礼就径直找了位置坐下。晋昌和铁良头碰头地看完电报,又将电报抄纸递给总办。
晋昌不等汪声玲看完就道:“长顺该死!他是吉林将军,不是老毛子养的狗,怎地作出此等丢脸的事儿来!不怪镇东营的兄弟,如果我晋昌作出此等事来,齐字营、震字营、材字营的兄弟们一样会反!如今的关东民气、士气,可不是去年九月可比!”
“长顺大人身负绥靖地方之责,又被俄军挟制,也是无可奈何啊。”李故意替长顺说话,进一步试探晋昌的反应。
晋昌怒道:“绥靖地方!?哼哼!那也不是对老毛子摇尾乞怜吧?天朝的体面,全被丢了个干净!我看呐,巡警总办衙门就收了镇东营!”
“不可!”铁良起身摆手道:“那俄人就有理由继续调兵南下,新的大战迫在眉睫了!不可啊晋昌大人。”
“帮办大人,您的
…咋办吧!”晋昌被铁良顶了一下,心里颇有些不悦要主意。
铁良转眼看看李焘,又看看晋昌和其他人,两手一摊道:“撵他们去长白山跟忠义军去,反正都是打老毛子,在盛京和在忠义军里,都一样。”
“放……”晋昌将“屁”字生生吞回肚子里,瞪视着铁良道:“镇东营乃是堂堂练军。就算是不满长顺作为而生出悖逆之行。也是为了护卫大清江山,此等汉子怎么能跟民间义军合流?我要了!”
李焘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笑道:“忠义军也不错。能偶攻下宁古塔,前番又在铁岭一线袭扰俄军后路,对辽河战役帮助匪浅啊!这支队伍,我是要用的!只是不能明着用,让镇东营去加强一下忠义军也好啊!”
汪声玲总算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揣摩出李焘不愿意泄露忠义军真实身份地意图。乃小声道:“大帅所言正是,不过目前问题地关键不在于此,而在于俄人的反应和朝廷。试想,如果朝廷为此震怒,责令吉林、盛京各军征伐镇东营,我等如何自处?大帅,武毅新军本就受到忌惮,如此时应令讨伐镇东营的兄弟们。民心、军心尽丧啊,又何来扩军备战和辽西开发?!如果我等不奉命,那朝廷就有理由对武毅新军动刀子了,关外军政局面一样烂!”
汪声玲说着话。锐利地眼光在晋昌和铁良的脸上扫了又扫。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李焘揣着主意装糊涂,就等两个满员说话表态。此时也是他对铁良、晋昌二人的考验。晋昌一直坚持抗俄。国土意识相当的强烈,在练军和盛京百姓中也有不错的口碑;铁良组织蒙古骑兵和禁卫军飞马来援,却也是在国体大义上不含糊地主儿。诚然,这位满员曾经处心积虑地谋夺武毅新军军权,不过在李焘数次指挥武毅新军创造奇迹之后,铁良的这个小心思也淡化了不少。
“朝廷要调兵去打镇东营,大帅您就下令调我练军,练军征讨不力,朝廷拿我晋昌问罪就成!”
满人也有铁骨!
李焘完全没有想到晋昌会出这么个主意,却是堵住俄人之口和朝廷之命的最好办法。这么一来,晋昌万一获罪,还有李焘能以盛京将军的名义周旋一番,实在不行,还可趁机完全合并练军进武毅新军,无论怎么样,这个事儿李焘是亏不了的,却要让铁骨铮铮的晋昌作出牺牲。
“晋昌大人,此议不可!”
晋昌看着发话否定的李焘,愣了愣又提声道:“前番洋人将晋昌与大帅,聂大帅同列战犯,幸得辽河会战获胜,洋人也不提此事。这么想想,晋昌本就是要获罪之人,又何必在乎早晚呢?大帅,盛京可以少了晋昌却不可少了大帅!晋昌就算被夺职、被流放,只要大帅能够匡复东北,我、我死而无怨!此事,就如此决定了!”
铁良一脸愧色地拉了晋昌的手道:“大人,铁良愿与您同罪!”
“浑话,这事儿一人能担就成,何必牵连于你?!禁卫军,咱满人地雄师劲旅还等着宝臣兄去编练呐!”
铁良无言点头,叶长生、汪声玲二人也不说话,李焘却是在感情上为晋昌惋惜,理智上却巴不得晋昌如此。
“此议暂且作罢,我看先让巡警队出动一点兵力立即护送镇东营进山才是紧要之事,丁一!”
一直在门口等候正式命令的丁一立即出现。
“你从总部警卫营(宪兵营)和参谋部抽调一部分力量,连夜赶去奉天,配合周毅帮办护送镇东营进山。你需要先与杨统领联络妥当,俄军如果介入,由周毅出面阻止,实在不行,放放枪做做场面应付过去就是。镇东营进山之后,你就担任镇东营参谋官吧!”
“是!”
“奉天巡警队有一大批俄制枪械、火炮和弹药,带些过去作为见面礼,顺便向杨玉麟大人转达我的问候。”
“是!”丁一又答应了一声,见李焘抬手示意了,才一个标准的致礼后转身出门。
李焘转向汪声玲看了看,又瞟了一眼铁良后才道:“拟个电报拍发军机处吧,这个措辞上,尽量地为镇东营地兄弟们说说好话,如果朝廷肯担待的话,说不定会不予追究呢?宝臣兄,麻烦你去一趟吉林,代表盛京将军衙门和武毅新军看望长顺大人,顺便探探他地口气,能劝就劝吧,说到底他和杨统领还是自家人。”
铁良、晋昌齐齐点头,却还是满脸担忧的神色。这个事情哪里能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