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家立即低头不作声了。他哪里是真委屈排里没机枪啊?他是抱怨自己这个新补充进连队的排没有摊上“刀子”任务。跟在别人后面打仗。啥滋味儿?
安长宝也不再理会四排长,继续道:“一排长,说说你的任务!”
谭俊少尉立即应声道:“是!我排的任务是,保持高度的隐蔽性从一线阵地出发,沿着前方土垄、白杨树、坟包的路线,以缓慢的匍匐前进接敌至三十米远,就地隐蔽等待总攻信号。战斗一发起,我排是全连的刀尖,以步枪、手榴弹火力在第一时间夺取敌军一线堑壕,并配置机枪火力,一边封锁曲家店南村口、一边视实际情况向村口发展。待四排跟进后。立即在机炮火力掩护下夺取村口!”
“嗯!二排!”
二排长李宗林少尉用比一排长略微高一些声调道:“二排隐蔽接敌路线为大豆地南缘、地沟、小水塘、水塘土坎。战斗信号一起,我排须全力保障一排右翼,并积极攻取俄军第一道堑壕,向村外土墙发展,占据有利地形布置机枪火力后,待命!”
安长宝觉出二排长的怨气,却假装不知,转向三排长。
“三排的……”
王均培等三位排长都说完,这才发问:“一连长,如进攻时遭遇敌军猛力反扑,怎么办?”
“组织机枪火力拦阻射击,如我第一阶段攻击任务达成,则三挺机枪的位置应该分别外村口矮墙、小水塘土坎前俄军堑壕和村西南角的草堆子附近,能够形成对村内敌军的交叉火力。如敌军迅速反扑而我各排尚未就位,当以灯光信号指示迫击炮射击,同时立即调整机枪火力制敌。”
“如果俄军一心把你卷入白刃战,在全力抵抗你连左右邻的同时,集中力量迂回一连,你会如何应对?”
真要左、右邻都被挡住了,那一连突进去也没了意义。安长宝不假思索地回答:“一排掩护,全连后撤!”
王均培起身,拍打着裤子臀部可能存在的灰土道:“你们继续!”走出几步后,他又回头指着安长宝道:“这一仗,一连要是伤亡超过十个,你这个连长别干了!”
“是!”安长宝立即弹跳起来,只听脑子里“砰”的一声响,眼睛不禁一黑,头顶发麻。等他缓过气来时,团长早就走得没影儿了。唉,他还准备拍胸脯向团长下保证,一连伤亡决不超过五个!
……
锡赫特山以西的珲春河东岸。
看着眼前这道南北走向,以山脊线为国界的山岭,想着自己即将带领九千将士翻过山脊,收复失去已经45年的国土。齐家芳就不禁想到松花江畔的那场血战,想起无数倒在西老爷岭的弟兄们,想起这次战役的目标——海参崴——中国人在“海边的小渔村”(满语意译)——俄国人嘴里的“征服东方纪念城”(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俄语含义)。
收复俄国在远东经营了几十年的军港海参崴,这是总司令给缺乏必要攻城重炮的东方支队的任务!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图。从1877年开始。俄军在海参崴先后修筑了1、2、3号堡垒、4、5号多面堡和三个眼睛垒,初步形成了海参崴——双城子永久性的防御体系,却并未在第一河谷(绥芬河)接拢。随后,又在“俄罗斯山脉”和“萨佩尼半岛”上建造了“俄罗斯堡垒”和4号要塞。这些要塞炮台与巡洋舰配合,在1903年成功地击退了日本海军的进攻,挫败了日军攻占海参崴的?
东方支队两个师四万余人的主力就是要沿绥芬河而下,从俄军的堡垒群的间隙中穿过,再沿着西伯利亚铁路滨海段南下,直取海参崴。而高调击败俄军攻取珲春的独立旅的任务,则是将俄军目前留在滨海地区的唯一陆军部队——南乌苏里支队(一个半师和一些后备营)——紧紧地吸引到珲春河一线。
当然,这个目标是很不容易达成的。
首先,俄军鉴于海参崴到双城子之间的防御初步成形,必然将主要力量用在要塞防御和堵截绥芬河两岸的空隙地带。因此,只有足够猛烈的进攻才能让俄军相信:中**队不打算经绥芬河谷进攻,而是要翻阅锡赫特山强攻姆拉纳尔那亚的俄军据点,随后挺进纵深,从绥芬河入海口西岸进攻3号堡垒地区,再行渡河攻击海参崴。这条进攻路线足足有三百八十多里,却比兵出绥芬河要少大约一百五十里。
足够猛烈!猛烈到让俄军产生判断上的失误!这就意味着缺乏重武器的独立旅将承受可以想象的重大损失。
齐家芳摸出怀表,咔吧一声推开表壳,就着警卫手中的火把光线看了看,1905年5月18日凌晨一点二十七分。齐家芳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表,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随着秒针的移动流逝,慢慢地举起了右手,当分针在“滴答”一声响的同时指向六点钟方位时,他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
“开始!”
“砰砰砰”三发白色信号弹带着长长的啸音升上天空,飞过锡赫特山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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