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黎广安,似乎想从父亲那里找到一丝依靠。可什么都没有。黎广安近乎绝情地避开他的眼神,没说一句话。从那时起,黎川便再也没有家。“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厨房里,方冉怀听见脚步声回头,一边把小笼包端上餐桌。黎川皱了皱眉:“伤还没好,不要碰水。”方冉怀摸了摸脖子,递给黎川一杯温水:“昨晚你喝酒了,胃肯定不舒服,今天没有给你买咖啡,喝点热水吧。”黎川喝了一大口,又把杯子递回去:“也不用每天都买咖啡。”说完就径直往卫生间走去,留下方冉怀把早餐一一端上桌,简直就像少爷和他的贴身保姆。睡过同一张床后,黎川明显更不自在了一点,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不自在搞得他浑身不舒服,面对方冉怀的心情也就愈发奇怪。感觉现在已经越来越亲密了。黎川一边吃小笼包一边想着,是时候告诉他了,方冉怀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那个……”“昨晚谢谢你。”方冉怀抢在他之前开口,“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我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黎川静静看着他。“我经常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就会做噩梦,所以昨晚……我睡得很好。谢谢。”黎川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吧,孩子能多睡一天安稳觉也算大人尽到了职责,至于gay不gay的问题,就以后再说吧。是的,黎川的性取向是同性。所以最初他才有意无意和方冉怀保持距离,因为站在他的审美角度来看,方冉怀很好看,以至于让他有某些原始欲望。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方冉怀明显把他当成了某种可以依靠的家长,黎川摇摇头,希望自己在北川的这段日子可以尽量多关心些少年。至于这关心会不会变质,那就不好说了。对面方冉怀看见黎川又是叹气又是摇头,顿时警铃大作,心想难道自己卖惨还不够吗?为什么黎川看起来不为所动的样子?他生怕昨晚吵到黎川,愣是不敢睡,连翻身都控制着动作幅度,就是为了能多在黎川身边呆一会儿。有一就有二,某些口子一旦破开就再也没法修复。比如他越来越依赖黎川的行为。因为小时候走散过,长大后就再也不愿放开你的手。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谁也没开口。最终是手机震动打破了沉默。黎广安的电话很简短,只说了让黎川回去一趟。能主动打电话,声音听着也还算正常,黎川稍微放了点心。简单收拾后,方冉怀送他到楼下,寒风中,他抿着嘴,似乎纠结了很久才开口:“这次什么时候回来?”黎川心里咯噔一下。其实老爷子都发话了,他能回去的几率直线上升,如果顺利,应该就再也不用回来了。话到嘴边,他却莫名换了个说法:“处理好了就马上回来。”一直到出租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方冉怀才转身往家走。其实他很想对黎川说句早点回来,但也很害怕幼时的场景重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倒是黎川把自己名片塞给他:“有事给我打电话。”柏盛制药执行总裁,黎川。方冉怀冻得通红的手指抚过名片上的名字,关于黎川的消息,他又知道得多了一点。咔哒。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方冉怀丝毫不在意,径直走向电脑桌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网上始终搜索不到黎川的消息。按理说柏盛这么大的企业,黎川又是执行总裁,应该多多少少会有点资料,但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关于他名字的词条都没有。把名片郑重地放进抽屉里层,方冉怀这才开始思考发芽说过的事。纪泽兰急需用钱,普通打工显然无法满足需求了,现在留给他的唯一选择,就是那笔两百万的大单。黑暗中,只有电脑蓝光倒映在方冉怀脸庞,他漫不经心转着电竞椅,手指一下下点在翻盖手机上。出高铁站时,黎川一眼就看见司机张叔等在出站口。“少爷。”张叔叫了他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又替他打开后座车门。黎川挑眉,看了眼车牌号:“新车?”“是。”张叔并未多说什么,但黎川心里已经门儿清,八成是黎广安给杜鹃换的。库里南,黎董事长真是疼爱夫人。黎川冷哼一声,扭头就走:“我坐地铁。”话虽这么说,但黎川明白,其实根本就没有直达黎家别墅的地铁。于是他先坐了三十分钟地铁到郊区,然后再打车到麓园,开销仅15元。黎家少爷就这样带着仅剩的两千来块,坐地铁回了家。“少爷。”刚踏进家门,管家就迎了上来,黎川嗯了一声,随手把外套拿给管家就要上楼。“哟,这是哪家老板进了我们黎家呀,是不是走错了?”杜鹃从楼上下来,她穿着一条修身旗袍,外搭一件皮草,说话的时候语调总是有意无意上扬。这副刁蛮模样黎川见得不少,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道:“没走错,正是柏盛制药的老板,黎川。”杜鹃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想当老板,也得先问问董事长同不同意。”“是啊,”黎川毫不客气反击,“你是董事长吗?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哎你——!”“有些人,离家出走一回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