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接话,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下。”将人送出门,正巧碰上对峙的李秘和姚烨。黎锦言没心思询问其他,只对李秘招招手:“送周局上车。”目送周局离开,直到电梯门合上,黎锦言上扬的嘴角终于落下,眼里没有一丝愉悦轻松。姚烨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黎锦言累得不想追究他偷听了多少,只略带头疼地从酒柜里拿了瓶威士忌。“当了一天保安,感觉如何?”姚烨从他手里拿走酒瓶,恭敬替他倒上一杯:“不用动脑子的工作,还不错。”“是吗?”黎锦言看他一眼,“那看来不是找我说这事的。你又想干什么?”“官商勾结是常事,但这群人最会审时度势。风声不好,他们比谁都跑得快。”姚烨站在他面前,给杯里加了几块冰,“更不用说,董事长已经不在了,就算你是继承人,他们也不会贸然和新人合作。”办公椅被黎锦言放得很低,他倒在宽大椅背里,脚翘在桌沿,不耐烦地说:“大晚上你来给我上课了?别打哑谜了,说人话。”“我的意思是,解决问题要从根源入手。要想平复舆论,还得从受害者家属们那边想办法。”“怎么又说到这群人了,我不觉得他们能翻得起多大的浪。”——那你还真是轻敌了。姚烨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屑,又很快消散。“据我所知,他们正在走起诉的流程。”他说,“而药监局那边要是爆出制药厂存在遗留问题,只会影响检察院的判断,再加上社会舆论……黎总,要是他们成功了,可不是丢合作裁员那么简单了。有人会因此坐牢的。”冰块撞击酒杯内壁发出清脆响声,辛辣刺激肠胃,让黎锦言发晕的头脑清晰了点。他拧着眉,深深叹了口气:“先不质问你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单说解决办法,你打算怎么做?”“我会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加入他们。”轻飘飘一句话,却犹如暴雨前的平雷炸起。黎锦言抬眸,无声看他。姚烨进一步解释道:“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是疫苗事件的受害者。我添油加醋,能混进去。毕竟同类相怜。”轻描淡写的背后是他攥紧的手。他从小无父无母,小姨一手将他带大。失去至亲的痛,不论过多久,他都会讨回来。黎锦言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他摩挲着酒杯口,漫不经心问:“你想要什么?”这段时间的历练让黎锦言成熟不少,有时还能看着点黎川的影子。姚烨勾了勾唇。“放心,既然我能找到你谈判,说明我要的东西你肯定给得起。”黎锦言不置可否。“那就,等我好消息吧。”不愿再多说,他起身就要走。拉开门的瞬间,身后传来黎锦言的声音:“姚烨,你好像变了很多。”似调侃,又似探究。姚烨顿了顿,回头看他,只说:“你也一样。”啪嗒。房间终于归于寂静,暂时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他。皎洁月光洒进来,竟将窗外一片霓虹比下去。云层厚厚叠叠,此深彼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飘动着。晃个神的功夫,圆月又换了处地方停留。太阳穴隐隐作痛,黎锦言一口闷掉烈酒,口腔跟着灼烧。夜已深,他俯视尘世夜景,思绪飘回董事会那天。——“因此,经股东一致决定,即刻起罢免黎川的执行总裁职位。”身居高位者下着最后的宣判,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黎川,你本人有异议吗?”“没有。”主人公坐在长圆桌这头,独自面对眼前的十来人。他表情很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没有反驳,没有失态。没人知道他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拼尽全力压住不甘。“唉。”长叹一口气,黎锦言疲倦地揉了揉眼睛,“黎川,如果是你,该怎么做呢?”·北川的夜生活比不上海滨,深夜就是深夜,大家休息睡觉,为第二天的生活养精蓄锐。周围异常安静,黎川坐在电脑前,看着那篇将他身世昭告天下的报道。海滨都市报,王喻。第63章 梦魇应该是盛夏,空中飘过潮热的风。烈日悬挂天际,亿万距离外的星球散发的光,落在眼前依旧刺眼灼热。蝉叫个不停,此起彼伏,越听越显凄惨。从方冉怀这个角度看过去,远处风景像是被折叠的油画,一层一层,虚幻得不像现实。“咳咳咳……”烟雾呛得他喘不过气,喉咙像是被沾满水的棉花塞住,咽不下去,咳不出来,只能不停抓挠脖颈。直到它发红,见血。“老方,你儿子没事吧,咋一直在咳。”趁着洗牌的空隙,终于有人愿意分出点精力给方冉怀。那人嘴里叼着低档的劣质烟,看笑话似的朝窗边的孩子努努嘴:“再不管他,出了事有你哭的。”方卓背对自己儿子,稳稳坐在麻将桌边,头都不歪一下:“放屁,那小子就是单纯无聊,想引起我们注意。”啪嗒。洗好牌,他又点了根烟,终于舍得转头看儿子一眼:“方冉怀,你不是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吗,快拿出来给你叔叔们看看。”“哟,还会画画呢。”有人调侃。“那是。”浑浊空气里,方卓的眼神居然还带着几分骄傲,“完美继承我的优点,画得可好了。小子,快去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