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上激战
“什么？”几个人惊呼道。大家听了这消息都悲愤交集。
“我们去把十四号的尸体抢回来！”
汪教官靠在一张沙发上，抬着头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汪教官，你倒是发句话。”牧良逢和猛子急了，“我们抢回十四号的尸体就走。”
“我们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再搭上几条人命了。”汪教官终于发话了，“鬼子也许就是想用这招激我们去抢尸体，好来个一网打尽。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行事千万不能冲动。”
他说得没错，但牧良逢听起来却感觉怪怪的。什么叫死人？十四号是为了掩护他们撤离才牺牲的，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你们先去里屋吃饭吧！完了休息一下，准备坐美国佬的船离开这里。”汪教官说着打开一个皮箱，从里面掏出三大叠钞票，分别给牧良逢、猛子和小伍人手一叠。
“这钱是你们拿命换回来的，我们军统说话算数，每人两万，你们数数。你们的部队目前还在老地方修整，近期可能会开往广西。”
“他们真是闲死了，我们在这里打得这么艰苦，他们居然还在原地休整。”小伍打趣地说道。说着几个人接过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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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教官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部队近期也可能会有恶战，现在是养精蓄锐。好了，你们先进里屋去吃饭吧，然后休息一下！”
一个军统特工说：“你们跟我进来吧！饭菜都好了，吃些东西晚上好坐船。”
牧良逢他们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东西，摇摇头进里屋去了。里面是一间大的“职工宿舍”，摆放着几张床，牧良逢躺在床上，从军短短几个月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看看猛子已经睡着了，小伍还在床上数着他的钱——他肯定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牧良逢在一片杀戮的冥想中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子摇醒了他，牧良逢连忙起床，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正在与汪教官聊天。
看到牧良逢三个人出来，美国人用英语说了一通。汪教官翻译说：“他是船长威尔，他说欢迎你们即将登上他的‘女神号’，但是希望你们不要配戴武器上船，你们的安全由美国人负责。”
汪教官翻译完后又说：“不要相信美国人的鬼话，还是老规矩，每人佩戴一把手枪。你们跟他走吧！希望今后有机会再一起并肩作战。”说着给了他们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你们到省城下车，然后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会有人安排车子送你们回部队的。”
大家一一道别，但没有送行，威尔船长的汽车就停在楼下，几个人上了车直奔码头，因为汽车上插着美国国旗，鬼子的沿途检查倒没有为难他们。
“女神号”是一艘近千吨位的小货轮，刚一上船，威尔船长就让他们换上了一套船员穿的衣服，然后拉响了汽笛，驶出长江口。
史料记载，武汉沦陷初期，外国轮船还是能在长沙自由行驶。但是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将停在汉口港的其他国籍的船舶与国人挂外国旗帜的船舶一律没收，由日海军当局交东亚海运株式会社使用。长江干线航运完全由“东亚”垄断。
汪伪成立中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后，将在汉口港悬挂外国旗的中国船悬挂汪伪旗号，恢复汉申航线。为防止美机轰炸，大多数船只均无固定班期，晚上开航，白天停航。长江区间和湖北省境内河航线，由日本与汪伪政府合办的武汉交通股份有限公司及戴生昌轮船局经营，开辟有汉口至石灰窑、葛店、新堤、岳阳、阳逻、九江、芜湖等航线。
“女神号”刚刚驶入江心，一艘鬼子的巡逻艇追了上来，小鬼子用喇叭筒拼命喊：“请前面的船只停下来接受检查！”
威尔船长哇地怪叫了一声，命令船只停了下来，几个鬼子带着一名翻译跳上船来，领头的鬼子小军官客气地给威尔船长敬了个礼，说道：“请你们把所有船员都集中到甲板，我们要例行检查。”威尔船长仗着自己背后有美国国旗撑腰，口气强硬地说道：“这是美国的商船，你们无权搜查。”
翻译耐心地帮着解释了一番，威尔就是不配合，几个小鬼子火了，“八格亚鲁！”雪亮的刺刀高高举了起来，牧良逢看看旁边的鬼子巡逻艇，一门机炮和两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都瞄准着“女神号”。
鬼子军官还是保持着一些“风度”，“船长先生，希望您能够配合检查，否则我们有权利扣押您的船只和人员。”
威尔船长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涨红着脸把所有的船员都叫到甲板上，鬼子立即冲入船舱四处搜查，“女神号”运输的都是些普通的合法货物，鬼子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搜他们的身！”鬼子军官发出命令。
威尔船长跳了起来，“这绝对不行，你们没有权利搜我们的身，我会要求我国政府控告你们。”
小鬼子好像没听到这句话，对一个个船员强行搜身。
牧良逢和猛子、小伍三人对视了一下。牧良逢摇摇头，猛子和小伍也知道，这时候如果动枪，无疑等于自杀，搞不好还要连累了这一船无辜的美国友人。
鬼子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搜出了手枪。
“八格！”几个鬼子的枪托重重地砸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威尔船长没想到这三个中国人不听自己劝告，都偷偷地带了枪支，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们不能打我的船员。”
鬼子军官一挥手，“把他们三个支那人押往宪兵队。”
威尔船长一把拦住道：“他是美国的雇员，枪支是我让他们带的。”
“你？”
“是的！”威尔船长义正辞严地说道。
“不知道私藏枪支是违法的吗？”鬼子军官说，“加上这次好几个皇军的朋友惨遭枪杀，我们正在四处通缉嫌犯，这三个支那人身上有枪，有重大嫌疑。”
“经常有沿途的土匪打劫我们，我们带几把枪纯属防身，这很正常的。”牧良逢解释说，威尔一听这借口相当不错，马上借题发挥道：“是的，我们一船货物的安全就靠这几把枪的保护了。”
鬼子却不依不饶，又不敢明目张胆地与美国人冲突，只执意要带走牧良逢三人，而十几个美国船员却死活拦在前面，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就在这时，远处的城市警报声四起，江面上出现了几架中国空军的飞机。
武汉沦陷后，中美空军不时会出动机群对沦陷区的敌方重要目标实施轰炸。
鬼子再也顾不得牧良逢他们几个了，都哇哇大叫着跑回巡逻艇，准备逃命。
几架飞机明显看到了挂有美国国旗的“女神号”货船和那艘鬼子巡逻艇，在江面上低空盘旋了一圈后，机枪“哒哒哒哒”地追着小鬼子的巡逻艇开火，鬼子一面逃命一面用机枪手忙脚乱地对天还击……
一船的美国佬和牧良逢他们都乐坏了，在船上手舞足蹈。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那艘倒霉的鬼子巡逻艇就着火下沉了，几个鬼子跳到水里大喊救命。
威尔船长看看三个中国人，意思是问他们，要不要救这几个日本鬼子。牧良逢点点头，几个美国人放下绳子，拉上两个鬼子兵和那个军官。小鬼子真够“敬业”的，死到临头了都没把枪丢掉。他们一上船，牧良逢几个就把他们的枪给缴了，然后一脚又踢回了水里，再拿起枪慢慢点射落水的鬼子。
牧良逢他们的动作让船上的美国佬目瞪口呆，威尔船长耸耸肩做了个鬼脸，一副很无辜的神情对他的美国同事们说：“这是他们中国人和日本人的事情，我们没权利干涉他们这样做！”船在江上行驶，背后的防空警报依然撕心裂肺地在沦陷区的上空尖叫着，牧良逢几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几架中国空军的战机正在敌人的防空炮火中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国破家亡的悲怆。经过了战火的生死考验，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山村少年，现在，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军人，而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卫自己的国家。
一战期间，日本对德国宣战，不派兵赴欧洲战场，却出兵攻打德国在中国的租界青岛，还美其名曰攻打青岛是帮助中国收复失地，得手后将归还给中国。但事实上，日本占领青岛后并没有归还中国，反而得寸进尺向中国提出了二十一条不平等条约。而现在，日本人不再满足于一个青岛或者是一个东北，甚至连伪装都不再需要，****裸地露出了狼的本性，它要灭亡整个中国，让那狗血似的太阳旗飘扬在整个华夏大地上。
牧良逢知道这些，都是他的美国大哥约翰少尉告诉他的。看着天空中的那些钢铁战机，牧良逢想，约翰也许就在他们中间或某架飞机里。
“良逢，发什么愣呢？”猛子递给他一支卷烟。
牧良逢回过神来，没有接他手上的卷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次任务我们到底完成了没有？”
“当然是完成了！”猛子说。
牧良逢想了想说：“军统的那个叛徒九号还没有抓到。”
猛子说：“这是他们军统内部的事情了，他们自己会处理，跟我们没有关系。”
“你们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汉奸呢？放着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做，去做日本人的狗。”小伍愤慨地问他的两位兄弟。
牧良逢看看他，没有说话。
一个美国船员凑上前来，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国话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对他们说：“鬼子都这样了，杀他们不应该。”
猛子没好气地说：“让日本人打到你们的纽约和华盛顿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