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条熟悉的长廊,她站在廊道尽头,身边是一个个痴痴笑着的小孩。她又回来了。这是鬼打墙。人生中最为绝望的事情,莫过于刚刚得到一点活下去的盼头,唯一的希望却在眼前陡然破灭,到头来,发现全是一场空。怎么办?法器没了作用,符咒沦为一张张废纸,她如今只剩下——蓦地想到什么,女人双眼亮起,迅速转身,跑向长廊中的一处角落。对了……她还能祈求神的帮助!她的神无所不能,这些小鬼在祂面前,连最低等的虫子都算不上。毫无迟疑地,百里打开角落里的一扇铁门。推门而入,这是一间阴冷逼仄的小屋。小屋里没有冗杂怪异的邪物,也没有被涂抹在墙壁上的扭曲符咒,四下空荡,唯有中央摆着一尊红水晶制成的神像。神像被红布遮掩大半,只露出最下方裙摆一样的触手,在昏暗灯光下,无端散开几分邪性的色彩。这尊“神像”诡异至极,百里却如同见到救星,踉跄着扑上前去,扑通跪地。膝盖与地面狠狠相撞,她却并不在意,而是虔诚地俯身趴下,为神明奉上最为诚挚的敬意。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女人一遍遍用力磕头:“救救我,请您救救我!我是您忠诚的信徒……!”这么多年过去,她几乎为神明献出了一切。好几个孩子的性命,昂贵却最符合神明身份的水晶神像,就连搬来这栋凶宅,也是为了用阴气滋养她的神。神一定会救她……对吧?地下格外寂静,除了额头落地的咚咚声响,再无其它声音。忽地,她听见一声轻笑。那是属于孩子的、满含讥讽的笑声,冷得像冰。百里颤抖着抬头。眼前还是那尊熟悉的神像,就在蒙着红布的神像头顶,慢慢地,爬上一个面目全非的小孩。它的脸色惨白如纸屑,双眼则是极致的黑,没有眼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一动不动盯着她瞧。而在她背后、手臂、大腿之上……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百里缓慢回过头去。就在这间被供奉着神明的房间里,曾被她害死的孩子们一个个按住她身体。仿佛要把她拉进地狱。很快,她见到更令人惊魂丧魄的情景。在她的视角中,身边的一切迅速腐烂,化作猩红的血与肉——墙壁,天花板,甚至她最为宝贵的神像,全都成了血色的肉块。整个世界只剩下触目惊心的红,不止如此,连她的身体也在慢慢烂掉。起先是掌心上的肉一点点脱落,露出内里滚烫的血液,紧随其后,是手臂、胸腔和脸。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场景中保持理智。极度的恐惧将她吞噬,百里终于无法忍耐,嚎啕大哭。“错了,我错了!”无法逃跑也无法反抗,女人只能徒劳地大喊:“是我狼心狗肺,是我坏事做尽,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小孩的笑声好似夺命之音,始终没停。猝不及防,在她身后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本以为又是什么骇人的鬼怪,战战兢兢回过头,没想到,居然看见三道熟悉的影子。是白霜行、徐清川和文楚楚。“救我!”她不再去管身为长者的威严,声泪俱下:“这里有鬼……快带我出去!”这三个年轻人一定会帮她。他们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在他们眼中,她是个神通广大、驱除邪祟的正派天师。没错,他们一定会——房间里安静了一秒,紧随其后,是白霜行的一声轻笑。百里愣住,心中涌起更加强烈的不安。她……为什么会笑?“被吓坏了吗?”白霜行蹲下,低头端详她红肿的眼睛。与痛哭流涕的百里相比,她仿佛来自格格不入的另一个片场,干净、整洁、悠然惬意。黑发从她颈间垂下,像温和的雾,也像危险的蛇。百里不傻,听她的语气,当即明白其中猫腻:“是你们——!”这不可能。她被骗了?被从头到尾蒙在鼓里的其实是她?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又做了什么?她……她怎么可能被这群小孩耍得团团转?!“这不是你自己造成的结果吗?”文楚楚气不过,厉声道:“杀害那么多孩子,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驱邪天师’,像你这种人,才是世界上最应该被驱除的垃圾。”“……被红布盖住的,应该就是神像吧。”徐清川扶了下眼镜。很邪门。当他看向神像时,一股冷气从脚底迅速攀升,通过脊骨直冲头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