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王走下了车,全部卡洛蒙族里的勇士呼啦啦地都跳了下来,将两父女围在了中间。骁骑军看到那么多全副武装的西荒战士加入了这个局面,不由得一阵紧张,个个如临大敌,刀出鞘,箭上弦,冲突一触即发。
骏音看到这样的局面,心里越发不安,虽不便公开和白帅对立,却私下叮嘱战士们克制情绪,不要一时失控起了冲突。帝都那边的局面还没彻底平静,这边如果又和广漠王的人起了冲突,白帅无疑要腹背受敌了!
一时间,双方刀兵交错,只要一个克制不住便要演化成激烈的战斗。
白墨宸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眼神凌厉。然而仿佛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琉璃抬起头来,恨恨道:“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呵,你倒是相信那家伙。”白墨宸冷笑了一声,握着马缰的手青筋凸起,“那好吧,”他用一种冷淡到残酷的声音道,“我们一起等。等到酉时,如果他还没有来的话,那么,慕容氏所有人都要被扔到火里活活烧死,一个不留!”
他看了一眼琉璃,淡淡道:“九公主,别忘了你和我打过赌——到时候你如果输了,就别怪我一并请君入瓮。”
白帅带兵包围镇国公府的消息不到半天便传遍了全城。然而,和这个消息相关的人却昏昏沉沉地醉在了温柔乡里,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步步逼近。
“怎么办啊……”国色楼里,老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边白帅要灭镇国公府了,可这慕容家的大公子居然在这里醉得不省人事!
“算了,还是把他交给白帅吧!”老鸨只犹豫了片刻,便下了决心。
“可是……”天香扭着身子,坐在榻边看着大醉的人,有些犹豫:“逸公子好歹也是老恩客,这些年来散了多少钱在这楼里?”她嘀咕着,有些于心不忍,“如今外头一个不好,妈妈就要把他给卖了,也未免太无情了吧?”
“没奈何,”老鸨叹了口气,擦了擦冷汗,“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是蝼蚁草芥一样的贱命,哪里敢和那些有钱有势的贵人作对?小妮子你可别犯糊涂,今日包庇了他,说不定接下来被灭门的就是我们国色楼了!”
天香本来是个没多少见识的青楼女子,吃了这一吓,顿时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只能任凭老鸨开门出去,吩咐小厮去通风报信,自己看着榻上醉醺醺的贵公子暗自垂泪。
毕竟还年轻,刚入这个行当不到一年,她的心还是软的。慕容逸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个世家公子就算对自己没有真正的爱意,至少也在自己身上挥霍了那么多金钱,如今要把他推入死地,她的心里不能说没有一丝波折。
难道……真的让妈妈就这样去叫人来把慕容大公子卖了?
天香看着沉睡的人,挣扎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伸出纤纤十指去推了他一下,想把他叫醒,让他快逃。然而床上的人刚不耐烦地睁开了眼,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间只听到背后的窗户响了一声。
“谁?”外面形势紧张,她已经如惊弓之鸟。
然而,还没有回过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不住了。”悄然出现在房里的是一个和慕容逸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公子,满身风尘,面色疲惫地看着被家臣击昏的女子,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你身为妓家,居然还有这等善心……也算是难得了。”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外面都是士兵,全城都在搜捕。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镇国公慕容隽,居然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慕容隽看着榻上酒醉酣睡的兄长,眼神微微一变,对着一边的北阙尘点了点头。家臣心知肚明,便立刻带着昏迷的天香退了出去,安置在楼下。
国色楼里一片寂静,只有浓香和酒气弥漫,充满了醉生梦死的味道。
外面都已经这样危急了,他的兄长却还是自顾自地在这里酣睡。慕容隽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逸已经在这样的气息里浸泡了十几年了吧?昔年那个轻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兄长早已不复存在。如今他沉迷酒色,已经把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是自己的罪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