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把自己的马给了车夫,他来架马车。天上的乌云散了,披星戴月。病人们都睡得很香,赵匡胤把车赶得很稳,真是个有心的男人。我假装入睡,我和他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阶段。我青春期后和父母都很少说话,现在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去。隔了一代就有代沟,更何况我与赵匡胤这具“古尸”了。
美是初见,恨因缠绵。我们在激情邂逅后,互相了解。仅有的几次碰面,尤其是在后周这段时间,激情慢慢冷却,赵匡胤想更加了解我,我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是的,我曾经说过赵匡胤长得像我的初恋情人,但那是暗恋。暗恋之美就在于暗字,那种若即若离、似有若无,一言一笑就让你心中窃窃欣喜的感觉。一旦暗恋中的幻想变成真实,你反而会觉得不过如此。
越向西行,越是偏僻。我们只能在一户农家暂时休息。农民并没有因为我们人多而拒绝我们,当然我们也给了钱,古代的钱对我来说快没什么用了。
正值春夏之交,蚊虫开始肆虐,农家养的猫整夜近乎哀惨的叫春。我睡觉的单间,门板“咯吱”作响,古代的农人在这样春风沉醉的夜晚,除了创造人类,还能有什么追求。
“唉,古人说的夜不闭户,都是为方便偷情准备的吧。”这样的夜晚让我辗转反侧,我的身体如膏火自煎,我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丈夫爱的滋润了。“我这快要三十如狼的年纪啊……”
我一个转身,吓了一大跳。一张人脸忽然和我相对,我连忙用脚把他踹开。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可能是杜之轩,也可能是bt教授,但决不会是赵匡胤。我经常受到这样的惊吓,“这该死的穿越,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到了华山,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我胆怯起来:“这样的山,病人们能爬的上去吗?”bt教授给我吃了定心丸:“他们不用上去,方圆五十里之内,只要我往mp4输入名字,一样都能回去。”我反复的向bt教授求证,直到他用他最恨的爱因斯坦名义发誓,我才放心。我曾想过将病人们捆起来,最后还是不忍心:“算了,他们不可能跑出五十里的。”
我、赵匡胤、bt教授和时间赛跑着。天上开始出现流星,是流星雨。bt教授揭开他所谓的谜底:“这一年的流星雨,会有一颗陨石掉进华山某座山峰,这就是能源。”
我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赵匡胤看到我的身体消失,那还不活活把他吓死。”极度渴望回家的我,敷衍了一个借口:“他将来不是也‘杯酒释兵权’么?……
我现在就兔死狗烹,找个借口把他赶下山去。”
我正要开口,赵匡胤先说话了:“夫人,这么多流星,你不许个愿吗?平常只有一颗、两课,瞬间即逝,现在正是好时机呀。”
我曾经许愿废除英语这个科目,没有实现,我曾经许愿暗恋的人某一天注意到我,更没实现。我小时候许过很多愿望全都没有实现,我早就不再相信这种童话故事了。我一愣,反问:“你又有什么愿望吗?”赵匡胤说:“希望天下统一,苍生幸福。”
“你会做到的。”我说,事实上他将来的确做到了。赵匡胤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我肯定的点点头,说:“你知道吗?”我开始撒谎找借口了:“我和你相遇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劫数,一个小插曲,我和很多男人都曾经相恋过。”我像大人教训小孩:“这并不是说我水性杨花,而是命运使然。”
“是的,我有个丈夫,那是一千年以前,他是个文弱书生,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我随便说出《聊斋志异》里狐仙的故事,并把bt教授说成一只蜥蜴精,因为等下他也会一同消失。
“我报复他的同时,也水漫金山,贻害苍生。观音菩萨惩罚我轮回转世千年,美的如西施、王昭君、杨贵妃,丑的如钟无盐……总之不让我得到真正的情爱。今天,你是我最后一劫……我,我谢谢你……”
天上的一团火越来越亮,bt教授快速的输入我们的名字。
“丈夫、儿子,我要来了!”我流出眼泪,当中也有几滴是为赵匡胤流的。
“怎么回去和来时候的情形不一样?”我的身体像花瓣凋落一样从脚开始零零飘散,就如魂飞魄散一般,却美得很是凄艳。赵匡胤疯狂的扑向我残余的身体,他抓到了,又随即飘走。在我下半身消失的时候,我对赵匡胤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和我刚相遇时,自信、勇敢的举止,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要像以前那样活着,我才开心。”在只剩脸时,我唱出了《白狐》:“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赵匡胤泪流满面、仰天悲号,整个山谷里回荡着我的名字:“唐——小——燕!”
我多么希望故事在这里就画下一个凄美的句号,让双方都有个又甜又涩、如梦如幻的回忆,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头。读者看到剩余的厚厚纸页,也该明白。是的,还有“陈桥兵变”、还有小周后、还有“杯酒释兵权”、还有那个顶级变态赵光义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