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说着,眼底满含着认真。傅晚清平静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波动,目光落到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时楠脸上,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掏出手帕轻轻给时楠擦拭着身上的血。面前的人脸上,耳朵上,手上。全是傅昭的血,是她看着一点一点从瘦弱孩童长成成熟青年的,她家昭昭的血。她是怪时楠的。为什么现在坐在外面的,不是时楠,而是她的昭昭。傅晚清有这么想过,可看着时楠这副样子,她只能说时楠算不上平安无事。她又突然想起了顾书白……也许,此时此刻,坐在外面的这个人。也并不比躺在里面的那个人要舒服。傅晚清心底的怒意消下去许多,声音也放轻了些,只问了一句,“一切都等昭昭醒来再说,关于你退不退婚的事情,我想……可能现在的情况又有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改变。”“我会和你母亲,好好再商议一下。”“等昭昭醒来再说。”时楠愣着听完傅晚清说这些,手上传来轻轻的触感,干透的血迹被整洁的手帕拭去了一些,僵硬的指尖似乎也有了可以动弹的力气。比起责怪和怒意,她现在更承受不住的,是傅晚清的宽宏大量。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再坠落下去。她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像有什么东西要把她的胸口撕裂。很疼很疼。接着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一个柔软热意的怀抱将她裹住,背脊上传来轻轻的力度,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我身上……有很多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晚清沉默良久,开口,“是我家昭昭的血,我不嫌弃。”时楠僵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发着抖的身体,心尖都疼得发颤,“我……我宁愿,这是我自己的血。”“我知道。”傅晚清语气放轻了许多,似是呢喃,似是又在和她说些什么,“每次去墓园看书白的时候,我都宁愿,躺在下面的是我。”“但我也清楚,好好带着这些愧疚和遗憾活下去,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你也是。”“更何况,昭昭她过几天就会醒过来,她没事。不管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现在还有机会挽回这些遗憾,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傅晚清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像是在劝慰着她,也像是在劝慰着自己。这是一个最浅显不过的道理。时楠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她忍不住抱住了傅晚清,试图从傅晚清怀里得到一些安全感,也试图对此时此刻陷入愧疚的傅晚清给予一些安慰。毕竟失而复得,是一件并不常见的事情。而她有幸,从一次次的得而复失中,成就了这次的失而复得。这真是再幸运不过了。*傅昭的手术很成功,基本没耽误什么。但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状态,大概会持续两三天左右。时楠从医生这里得到了这个答案,却还是没能完全放下心来。于是,傅昭昏迷的这几天,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看着傅昭。没阖过眼,也没吃得下任何东西。就算是时星澜和傅晚清轮着来劝她,她也没离开过傅昭的病房,坚持要等到傅昭清醒过来。她必须,在傅昭醒来的第一瞬间,知道这个事实。也必须,要让傅昭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如果傅昭像她一样,还记得之前的那些事情,自然是最好的情况。如果傅昭不记得,那她就再和傅昭一起,重新创造新的回忆,专属于她们以后的回忆。这都没关系。只要傅昭,以后会好端端的,活生生的,就好。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努力。“吱呀——”身后的门被打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时楠的思绪。接着是饭盒被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是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怎么又没吃多少东西?”时楠没有转头,直直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睡得沉沉的人,语气轻轻地开口,“我吃不下。”“吃不下就不吃吗?”时星澜走到了她面前,紧皱着眉心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昭,又目光移到面容憔悴的时楠脸上,动了动唇,“医生都说了会好的,而且也恢复得不错。如果仅仅是因为愧疚的话,你没有必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不是。”时楠很快打断了时星澜的话,终于抬起眼看向时星澜,语气认真,“我不是因为愧疚,你知道的,如果仅仅是愧疚,我不会这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