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书房内沉默对坐,各自无言,直到寅时的沙漏发出叮地一声,东边黑色的山线终于冒出一丝微光。北阙大门再一次被敲响。靠在红柱上小憩的任叔连忙睁开眼,一拐一拐去敲门。是张一抬着尸体回来了,衣服上还沾着黏哒哒的泥。“还好我们来得早,那个里正大晚上就把尸体埋了,说是死人晦气,给我气得,还好当时关门城门了,就草草埋了一下,我就都带人连夜给挖出来了,还碰上几个流氓,还好我们带的人多,把人都打跑了。”他灰头土脑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流氓我都抓过来问了,只说是收了钱。”他一顿,眼尾看向唐不言,小声说道:“竟然真的有人想破坏尸体。”沐钰儿也跟着去看唐不言。“送过去让陈仵作验尸吧。”唐不言垂眸,淡淡说道。沐钰儿颔首:“让菲姐去验尸吧。”张一也不耽误,连带人把尸体抬去后院。陈菲菲早已准备妥当,一见到尸体便站了起来,也不多话,指了指一侧的台子。“把屋子里所有的烛火都点起来。”“打两盆清水来,干净抹布在外面晾着。”“苍术白酒都烧了,你们跨几下免得染上味道,张一,来记东西。”陈菲菲早已穿好衣服,带好手套,井井有条地吩咐着。二进院落的西跨院从安静到混乱,从昏暗到亮堂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书房内,唐不言手中是一叠已经画好的画像,他画画极好,寥寥基本就能勾勒出一个人的形象,为首一人分明就是太子殿下,如今正在画那个鲁寂的模样。他画了许多人甚至连惊鸿一撇的春香和秋香都在他笔下栩栩如生。沐钰儿则是趴在案桌右侧,把这个案子完完全全梳理了一遍。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字,画满线条,几个地方被画上一个圈,可很快又涂涂改改,笔锋走的飞快。两人齐齐停笔时,北阙的大门被第二次敲响。是王新带着一群惶恐不安的人入了北阙。他一只眼蒙着黑布,不笑时显出几分凶神恶煞来。“按着司直的名单,人都找齐了。”他奔波三四个时辰,从子时到寅时,麻布衣摆被露水打湿,粘上奔波的灰尘。为首那人就是大风车边上回春堂的少东家。衣服被胡乱套上,一双眼不安分地转着,见了沐钰儿面无表情的目前,顿时瑟缩了一下。“按着这些问题一个个问过去。”沐钰儿递过去一叠纸,隐隐像是一张张画像,淡淡说道,“送去地牢问。”“冤枉啊,我没做坏事啊。”“我就是卖卖草药,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草药贵一些不犯法吧。”“就是,那些穷人买不起完全可以去山上采药啊,我又不拦着。”那些人连忙大喊起来,哭天喊地,一个个都在大喊中鼓足勇气,抱团质问着。王新粗黑瞬间压下,声音瞬间盖过所有窸窸窣窣,心思诡异的争辩声。“带下去。”他直接粗暴说道。“你,你这样我就要京兆府告你。”回春堂的少东家壮着大胆反抗道。“北阙这般无理抓人,我可是要去告御状。”“对,我认识继魏王……”沐钰儿眉心一皱。那人顿时得意起来:“我所做之事皆是……”“堵嘴。”沐钰儿抬手,淡淡一指,“带去一边,你亲自审问。”那人一惊,还未说话,就直接被人高马大的王新捏小鸡一般捏住,直接堵住嘴巴,交给手下偷走。“你,你们……欺人太甚。”“律法言谓人有所买卖,在傍高下比价,以相惑乱而规自入者,杖八十。”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沐钰儿背后响起。沐钰儿回头,只听到唐不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眉眼清冷,眸光并无任何激烈之色,只是落在那些人身上,就好似冰冷的霜雪冻得人一个哆嗦。原本还闹事的人顿时噤若寒蝉,战战兢兢抱团。“诸市司评物价不平者,计所贵贱,坐赃论;入己者,以盗论。”唐不言拢了拢披风,声音冷静,带着点森然宣判的威严。“诸位高价售卖草药,不仅要仗八十,坐地分赃,银钱悉数归于自己,便是盗窃罪,盗窃十两最低也要流放一千里。”漆黑的眸子淡淡扫过那些人,所过之处,人人战栗。“而你们……罪该论死。”众人脸色大变。“少卿饶命,少卿饶命啊。”他们哆哆嗦嗦下跪,大呼救命。唐不言垂眸:“带下去。”王新一手拎起一个,直接朝着地牢拖去。“你怎么出来了?”沐钰儿无奈说道,“这些人都是滑头,与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