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知以令人惊异的速度,从一个粗使丫鬟晋升为小姐院中的三等丫鬟。虽然还要做粗活,但做的是房内擦擦洗洗的粗活,不必再去河边浣洗衣物了。在滴水成冰的冬季,有着火盆的主子内院无异是所有下人的梦中之地。她借着工作走动的时候,摸清都护府的构造,已经知道谢兰胥所住的东边客院在哪儿了。谢兰胥打着腿脚不便的幌子,住进都护府后就一直没有露面。谢兰胥葫芦里卖的药,她费尽心思也猜不到。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谢兰胥绝不会就这么在都护府隐居一生。或许,她需要做的和谢兰胥一样,安静蛰伏。然而荔知没想到,世事总是不如所料。入府没两日,荔象升便得了一种流人间常见的怪病。作者有话说:————————入V公告8.18入v,当天三更第21章对流放故土千里之外的人来说,抵达目的地并非就是磨难的终点。有一种古怪的病症肆虐在初来乍到的流人之中,患上此病的流人疲惫无力,恶心想吐,头痛不止,病症发展到后期,还会咳白色、粉色泡沫状痰,甚至意识昏迷。有的十天半个月熬过去就恢复如常了,有的没熬过去就只能一命呜呼。流人间称此病为烟瘴,缘由吸入鸣月塔有毒的雾气。这种病一般发生在本身就体质虚弱的人身上,荔知没想到,从小到大壮得像头牛,连喷嚏都不打一个的荔象升竟会是荔家唯一一个染上烟瘴的人。鲁萱可怜荔象升两兄妹接连遭遇的不幸,特许荔慈恩告假去照顾哥哥。荔知白日留在萱芷院继续当差,傍晚下值后,马不停蹄赶往男奴所住的偏院。好在此病并不传染,和荔象升同房的少年小厮并不嫌弃,荔知进门的时候,同房的少年小厮刚帮荔慈恩端来一盆清水。“谢谢你……”荔慈恩红着眼睛道谢,晒得黝黑的少年小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荔象升躺在狭窄破旧的木床上,意识已经模糊,额头上放着一块湿布。荔知摸了摸荔象升的额头,又试了试他身上的温度,说:“他没有发热,不用退热。”荔慈恩无措地点了点头。荔知看着蒙在荔象升口鼻处的一块蒸笼布,说:“这是什么”“我想既然是烟瘴……那么蒙住口鼻,会不会好上一点……”荔慈恩自己也说得很没底气。荔知叹了口气,揭下蒸笼布道:“如果真是空气的问题,那这块布也派不上用场。”没了蒸笼布的遮挡,荔知注意到荔象升苍白干裂的嘴唇正在喃喃着什么。她凑近了听,发觉他是在叫“姨娘”。荔知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但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言语在事实面前如此弱小。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抵消掉荔象升丧母的千分之一悲痛。她帮不了他,就像当初也没人能帮得了自己。这天晚上,荔知说服荔慈恩先睡,明日才好和自己换班照顾荔象升。荔慈恩回去自己的耳房后,荔知坐在荔象升的床边,坐着守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荔慈恩带着朝食来找她。荔知吃下馒头和咸菜,匆匆赶往萱芷院继续当差。对于失眠已成常态的荔知来说,连轴转并非最大的难题。荔象升病情严重,需要请大夫医治,可她身无分文,只是都护府的一名奴婢。作为流放至此的罪人,她连都护府中的家生子奴婢都比不上,他们尚有月银可说,荔知等流人却是来服刑的罪人,有命便是大幸,月银根本不可想象。以荔象升现在的病情,如果自己熬过来了当然最好,但如果不能呢荔知难道能够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弟弟在自己面前死去荔香那时是无法可想,可现在,镇上最大的医馆就在都护府数里外的地方!或许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鲁萱特许她提前下值。“小姐……”荔知说完就犹豫了。鲁萱和她非亲非故,为她已经开了许多特例,若再开口借钱,恐怕也会令鲁萱为难。“还有什么事吗”鲁萱侧头看来。同样投来视线的还有萱芷院的大丫鬟和奶娘,她们的眼神让荔知觉得自己是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小人。“……没什么,奴婢告退。”荔知俯身退出。她还能从什么地方弄到钱荔知一边冥思苦想,一边赶往荔象升住的耳房。刚一进门,荔知就呼吸一窒。荔慈恩拿着一包浅灰色的粉末,正要往荔象升口中灌去。“等等!”荔慈恩被喝止,捏着纸包的手停住了动作。荔知疾步走了过去,从荔慈恩手里拿过纸包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