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鲛绡在好奇的鲛人们手中传递了几个来回,最后落到了言落月手里。“不如让我把它带走吧。”言落月提议道,“我回去就联系小凌,他见多识广,看看小凌有没有类似的线索。”“好啊。”鲛人们大方地把这张鲛绡送给了言落月,甚至无需花费更多口舌。除此之外,她们还为言落月准备了足以栽培出一棵镜像树的鲛珠,还有一副寄托了离别之情的彩色鲛绡。“在你们两个潜进旋涡里的时候,我们大家就在一起织这副鲛绡了。”说话的人是婉知,她生得十分娴静甜美,笑起来时,两颊会浮现出两朵小小的梨涡。“要谢谢你们两个呀,困扰我们这么久的难题,居然这样快就被解决了呢。”“是啊是啊。”“小落月真棒!小满霜也一样!”鲛人们从四面八方游过来,共同展开这副精心织就的鲛绡。在鲛绡打开第一片角落的时候,言落月就不自禁地为这份美景睁大了眼睛——这张鲛绡,竟然并非纯色,而是有图案的。鲛人们咯咯笑了起来:“因为是大家一起织出了它嘛。即便是描述同一件事,每个人的感情和颜色,也是不一样的呀。”画卷展开到了一半,就连巫满霜脸上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只见在大幅鲛绡的最中央,小少年形态的巫满霜人身蛇尾,正带着一分别扭之意,刻意地偏开脑袋。视线再向下,只见他碧玉似的尾巴尖尖绕了一圈,正缠在单手托腮、笑靥如花的小少女手腕上。“……”泉湘不紧不慢地游动过来。顾忌到巫满霜身上的麻痹性,她没有直接接近小蛇,而是用尾巴抽打水波,制造了一道海浪似的波纹撩起巫满霜的头发。“大家一开始时,并没想到要编织什么……不过织到一半时才发现,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呢。”带着七分调侃,泉湘笑眯眯地说道。巫满霜:“……”言落月很珍惜地摸了摸鲛绡,深觉自己和小蛇的神态,被鲛女们捕捉得惟妙惟肖。只不过……“我记得,满霜缠住我手腕的时候,分明是蛇形吧?”所以说,你们是怎么无师自通地织出了人身蛇尾的半妖化形态?又无比吻合地补充上了巫满霜脸上应有的表情?泉湘闲适又无辜地摊开双手:“哎呀,有些时候,生活也需要一点令人惊喜的想象……”将这副珍惜的、世间独一无二的工艺品认真收好。接下来,便到了要告别的时候。鲛女们并不因为离别而悲伤不舍。因为浓浓的思念之情,已经被她们织进华美的鲛绡。大家嬉笑着,轮流用柔软的双臂将言落月拥在怀里。有几个鲛人会亲昵地蹭蹭言落月嫩滑的小脸儿,用这种方式和她们喜爱的小落月告别。巫满霜身边带着麻痹性,鲛女们就拍动尾巴,将不同形状的水波波浪传递到他的衣袍上。除此之外,泉湘还赠给两人一枚鲛人哨。“如果你们再来造访,就吹动它。”美丽的鲛人柔柔地说话,她萱草色的鱼尾优雅地在水中散开。“无论在河头、河尾还是河底,只要我们听见哨音,就一定游来和你们再会。”对于鲛女们来说,朋友的相聚,是比爱情更柔缓的另一种温暖爱意。“好,我们会再来看你们的。”言落月接过哨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她凑近泉湘珊瑚般的美丽耳朵,和鲛女说了几句悄悄话。“如果死缠烂打的渣男再来,你们就可以……”讶异之色从泉湘的眼底一闪而过。下一秒钟,她像个少女一样,鱼尾摇摆,轻盈俏皮地笑了起来。“好呀,我倒要试试这个办法!”……大半年后,一个叫做崔珈崧的年轻修士,造访了碧落河水域。他身材修长挺拔,容貌清隽俊美。然而这个年轻人的眼白里,一道道红血丝清晰得可怕。男人脸上更是带着难以遮掩的疲态,令他的俊秀之中,平添几分病容般的憔悴。他足足在此驻守了三个月之久,才发现了第一条鲛人的踪迹。当鲛人天真娇美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男人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她美丽的尾巴。……宛如晴日青空般的天蓝色,并不是印象里那抹浓郁的朱红。失落地垂下视线,崔珈崧及时叫住了那只鲛人。“你好。”握拳的双手,指甲已经不自觉地刺破掌心,幸好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并未被人觉察。崔珈崧尽量放松语气,他喉头滚动,不让鲛人看出自己的紧张:“你有没有见过婉知……我是说……她也是鲛人,尾巴是朱红色的……”“哦,婉知呀,我知道她。”天蓝色尾巴的鲛人笑着偏过头,“你是她曾经的爱人吗?”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崔珈崧愧疚地垂下眼睛。“我是。”他或许还该说些别的。例如,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厚颜无耻的负心汉。他是如何无视了世上最美好的鲛女的真情,以自己的卑劣和猜疑玷污了那份深爱……然而,天蓝色鱼尾的鲛人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了看他,一切就仿佛都在不言中了。“我知道了。”那鲛人十分笃定地说道,“你害了婉知,你找不到她,所以你来我们族中买她为了纪念你们之间感情,曾经织过的鲛绡了,是吗?”在听到“害了婉知”四字时,一股激荡的感情直冲肺腑,逼得崔珈崧当场就喷出一口血箭来。“……不错,不错,是我害了她。”他重重地打了个寒噤,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直到过了差不多半炷香工夫,崔珈崧才如梦初醒,不可置信道:“等等,你说婉知曾经织过的鲛绡……?原来她曾为了我们织过鲛绡?我、我可以吗……?!”“可以啊,就是要付钱的。”天蓝色鱼尾的鲛人轻快地说道,她紧接着报了一个近乎天价的数字。然而,崔珈崧却像是根本不知道那数字意味着什么似地,当场就十分急切的点头。鲛女钻入水底,崔珈崧则急切地望着河面。在等待了好像一个世纪那样久的时间后,天蓝色尾巴的鲛人终于浮出水面,手中捧着一个紧闭的蚌壳。崔珈崧迫不及待地伸手掰开蚌壳……居然没能掰开。“……”还是天蓝色鱼尾的鲛人捏了个印法,这才打开了那只河蚌。一张暗紫色的鲛绡,静静地躺在蚌壳之中。崔珈崧没有一丝犹豫,便将鲛绡披在身上。天蓝色鱼尾的鲛人,好奇地偏头看着他。崔珈崧显然知道彩色鲛绡的作用,或许也知道彩色鲛绡的编制过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