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李弱水饮了口茶,非常干脆地承认了。“这样啊。”路之遥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随后,他身前似乎有什么在扭动,让他不得不微倾肩膀,手臂前压,绷着的衣袍将腰身勾勒得更加明显。好细啊。李弱水默默放下茶杯,站起了身:“你怎么了?”他怀里露出半截尾巴,随后这东西跳到了他头顶。短毛猫垂着耳朵,黑润的猫瞳正和她对视。李弱水:“……”“你不会和这只猫玩了四天吧?”路之遥转过身来面对她,那猫也在他头顶掉了个头,继续和李弱水对视。虽说和猫对视太久会被攻击,但李弱水没觉得它想攻击自己,反而是想要她过去将它抱下来。路之遥摸着垂下的猫尾巴,神色惬意,眼尾眉梢都透出一种满足和温柔,他沉吟一会儿才开口。“我和另一只猫玩了四天。”???他在外面有猫了?李弱水一时间忘了捉鬼的事,注意力全被这猫给带走了。他这么猫嫌狗弃,竟然有猫愿意和他玩四天?“什么猫?”“长毛、大眼、胆小,还怕鬼,但是很会讨人欢心。”哪里有这样的猫。李弱水憋住笑,给他留了面子没有戳穿。她擦了擦额角因为奔跑流出的汗,上前将他头上的猫抱了下来。“小心把它逼急了挠花你的脸。”高度紧张的短毛猫顿时放松,拱着李弱水的手心喵喵叫个不停。“挠花我的脸?”路之遥微微歪了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我都忘了,你是个看脸的女人。”路之遥柔柔说出这句话,却莫名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听得李弱水有些新奇。“你竟然会阴阳怪气,还以为你只会一个腔调。”路之遥闭着双眸,头靠在窗沿,逆着光“看”她,语带笑意:“什么腔调。”“就是一直笑着,和谁说话都像是找他借钱,无比温柔无比客气。”“这个比喻有意思。”路之遥抿唇轻笑,又回到了那个腔调:“所以你来找我是?”李弱水撸着猫,靠在窗台上,和他隔着两公分的距离,仰头看他。“找你去捉鬼,这可有意思,去不去?”“我很贵的。”“我没钱。”李弱水缩短了两公分,碰到了他的衣角,二话不说把头塞进他手里,说话都瓮声瓮气的。“只要你去捉鬼,随便揉。”她记得路之遥对她的头发很是喜欢,让他揉了,能睡个好觉,这把不亏。路之遥手指微动,触到了她的脸颊。温热、柔软,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东西,就连顺滑的发丝吸引力都没那么大了。眼睫微颤,他将手抽出来,照例摸上了李弱水的发尾,幽幽问了个问题。“我同郑公子,谁更好看?”第22章 替嫁(八)“我同郑公子,谁更好看?”这句话没头没脑,听得李弱水不知所云。她的脑袋在路之遥手中转了一圈,试图抽出来却没能成功,也就随便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李弱水记得之前他说过,他对这外貌并没有特别在意,那么他这个问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好奇。”她要是信了就是傻子,这绝对不是好奇。李弱水被他按着头,但脑子转得飞快,开始分析起其间的利弊。首先他对只看外貌这事有意见,其次对外貌不在意,最后从心底觉得她是个颜狗,所以——“我觉得你们两差不多。”一顿分析下来,李弱水选择了端水。揉着发尾的手一顿,他喃喃一句:“这样啊。”李弱水看不见他的神情,他的语调也没什么变化,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说得不错,端水毫无雷点。“你也常看他么?”寒凉的指尖触到脖颈,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李弱水下意识缩起了脖子。她的分析告诉她要端水,但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应该从心。“当然没有。”她选择相信潜意识,选择从心。她怀中的猫被她紧张地抱住,喵呜一声,挣脱着从门跑了出去,不见踪影。“你的猫跑了。”李弱水艰难地转头间,头被他放开。“没跑。”路之遥从窗沿下来,将滑到身前的乌发随手甩到身后,拿起一旁的盲杖,眉眼柔和。“走吧,今晚和你抓鬼。”这副模样,真像那些悲天悯人、拔刀相助的善人,就连李弱水心里都不免浮现一个“他真好”的荒诞念头。李弱水顺顺头发,跟着跑了上去:“先去吃早饭。”沧州的清晨是热闹的,早早便有人开工,街边早点很多,馄饨、煎饺、面条,应有尽有。揭开笼盖时升腾起的雾气飘散在四月天里。李弱水带着路之遥坐在街边,点了两碗高汤馄饨,兴奋地给他递了个勺。“我一闻便知道他家馄饨香,果然,里面还拌了虾米,吃起来肯定鲜极了。”路之遥朝她歪了歪头:“什么是虾米?”“就是特别小的虾。”李弱水喝了口汤,有一种灵魂都回到身体里的感觉。“你很喜欢吃?”路之遥神情依旧如常,低头吃了一颗馄饨也没多大反应。从小他娘就给他吃馒头,后来和师傅也没过过好日子,按理来说,这样长大的孩子一般是很爱吃的。可他不仅不爱,食欲和胃口都很小,仿佛吃东西是一种折磨一般。这样皮薄馅多、汤汁醇厚的馄饨都没能入他的法眼,吃了五六个喝了一些汤后便放慢了速度,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汤。李弱水有意让他多吃一些,便拉起了话题。“怎么听我说抓鬼你一点不好奇?”听到这话,路之遥抑制不住地弯起唇角,瓷勺碰到碗边,发出一声脆响。“当然是因为我就在现场。”这下轮到李弱水呆住了。“什么意思?”“鬼试图进房门的时候,我就坐在房顶听着,第一次听见你骂人,很有意思。”李弱水:……怎么说呢,一想到路之遥笑吟吟的在他们背后,这氛围好像更恐怖了,不过——“你为什么在房顶?”“在等一些事的发生。”他在等成亲的两人大打出手的场面,等到那时,他说不定不小心失手,郑言清就能归天,一切都会回到原始轨道。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但李弱水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了,直觉再问下去她可能要心梗。李弱水坐在凳子上,吹着晨风,伸了个懒腰,前几日的疲惫都消了许多。“这碗馄饨没多少个,你都吃了吧,我等你。”路之遥闻言顿了一下,放下了瓷勺:“我已经饱了,走吧。”李弱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黑亮的眼里染了些许笑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