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习惯这种触碰了,不是个好兆头。说实话,在温泉旅馆答应得全凭冲动,现在仔细想想隐患很多。比如窦遥还不知道那十几万的事,也不知道吴作富跟付萍的事,知道以后会不会觉得很恶心,李绪没把握。真不知道窦遥怎么想的,怎么会对自己这样的人恋恋不忘。我有什么好?从小到大一直对他不怎么样,喜欢打架,学习更一般,整天不是冷暴力就是一门心思在下棋,从来也没有像他那样主动过,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窦遥,”李绪低着头,睫毛微微动了一两下,“我问你。”窦遥放下勺子:“你问。”就很奇怪,李绪能轻而易举说很多冷漠的话,但一到要剖白自己想法的时候就会卡壳,整张脸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下颚不会动了。他像罚站一样站在原地,两只手抓着裤缝,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我做过,也不是我做过,”他黑沉沉的眸子半敛着,“是我家人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会怎么样?”“比如呢。”窦遥是坐着的,所以抬着头看他,觉得他下巴愈发的尖。他摇摇头:“算了,不比如了。以后再说吧。”“以后?”窦遥看着他。“嗯,我现在不想说。”自尊心不值几个钱,扔地上狗都不闻,但李绪始终没办法舍弃。大概因为他只剩自尊心了吧。他手指紧了紧,又强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家的事影响你。就算影响了我也会尽量弥补,我不想欠你的,更不想你因为我……总之我是我,你是你……”听到这句话窦遥目光沉了沉,忽然抑制不住地失落。“什么叫影响我?”“就是字面意思。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从小就不好,我妈还得了抑郁症,虽然快好了……我还有两个妹妹,还有,吴作富到现在都没找到,不知道他哪天会突然冒出来,我妈还没跟他办离婚手续……一堆麻烦事。”李绪顿了一下,撇开发热的脸:“所以你确定要自找麻烦?还是先考虑一段时间,怎么样,我这种人比较适合孤寡。”什么烂词,孤寡老人吗?说完他就把目光转得更远,盯着墙上一小片不起眼的污渍出神,指节攥得泛白。窦遥静了会。好长时间没人说话,直到李绪脖子都僵了,窦遥忽然合上电脑,起身开始穿外套。“窦遥……”“我先走了。”就很突然。是对我失望了吗,还是被我的话劝退了。李绪的手虚握了一下,没握到窦遥的手腕。他迟钝地站在原地,听到关门声才蓦地一下转过头,看向房间的窗户外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雨停了,这样窦遥哪怕没开车也不会被淋到。-接连好几天没见过面。坐高铁回到鹭城,李绪没带几件衣服,他妈问他,他说那边的事还有很多,第二天就回去。窦遥不知道在忙什么,为了怕自己分心李绪把他拉黑了。随市几场雨下完终于出了太阳,气温也有所回升。在某双子塔写字楼的电梯间偶遇熟人,席雯还以为自己眼花,上前拍拍好朋友的肩:“你怎么在这儿?”窦遥转过身,看见她也顿了一下。两人去同一层。“我来面试。”“我也是。”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同一间投行,同一个部门,连面他们的都是同一位老板。面完出来,席雯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我考完试没有对答案的习惯。”弄得席雯哭笑不得:“学霸了不起啊。请我喝咖啡,困死了。”到楼下咖啡厅随便点了两杯橘皮拿铁,端过来一尝窦遥就皱眉——太甜。席雯倒是喝得很开心:“怎么想起来找工作的?”“缺钱。”“你会缺钱?”席女士倒吸一口气,“骗鬼呢。”窦遥没做过多解释。席女士又问:“你跟李绪怎么样,还那样?”“被拉黑了。”“……我就知道。说说吧,这都第几回了,他这人脾气是真臭,一言不合就玩拉黑。”简直还带点幼稚成分。“摊上他算你倒霉了,无情无义的混蛋。”窦遥:“那是你不了解他。”“我还不了解他?”席雯逆反道,“这么多年你们俩的事我最清楚。”说真的有点赌气了。窦遥也能听出来。他肩向后靠到椅背,不温不火地说:“他要是无情无义就不会帮不熟的人出头,教训那些外校的混混,也不会跟一个瘸腿的同学结队打羽毛球,更不会省吃俭用淘一张旧海报,坐几个小时的大巴带回来送给朋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