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蛰按着不停跳动的眼皮,想了想给于鱼发了条消息,“李溪来上课了吗?”于鱼很快回了,“来了啊,听话着呢。”忽然吹来的风有些冷飕飕的,手臂的汗毛都飞起来了。谢惊蛰抬眼,发现中午还晴朗的天已经变得有些暗沉,乌黑的云层挤在一起。要下雨了。啧,没带伞。谢惊蛰关掉手机屏幕,正往兜里揣,手机又震动了声。他看了一眼消息,往里走的脚步停住。大雨说下就下,一滴滴雨珠汇聚成线,又被雨刷器分向两边。“这刮风下雨的还有点冷啊。”等红灯的间隙出租车司机搓了搓自己裸露的胳膊,“午觉睡过头了吧,现在去课都上一节了。”没人应。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座的客人,挺帅一小伙子,就是没啥礼貌,沉着个脸还怪吓人。红灯变绿,他一踩油门冲了出去。雨没有减小的趋势,出租车司机停好车,“这么大的雨,我这有雨伞,十二——”车门砰的关上,句话未说的客人早已经冲进雨里。“我这价格也不算贵啊。”司机咕哝着,调转车头开进雨里。刚关上的门被猛的推开。冷风顺着灌进来,钟甜皱着眉抬眼,看见人有些惊讶,“谢惊蛰?”门口站着的人全身都被淋湿了,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谢惊蛰稳着呼吸,抬手将头发向后理了理露出眼睛,张口就尝到了雨水的味道。“钟老师,李叔叔。”他微微欠身,还向办公室的另一位老师打了招呼。“怎么弄成这样子?”李季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收拾得很齐整,却还是难掩憔悴,远没有初见那么精神。谢惊蛰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疑惑,不太在意的应了声,“淋了点雨。”他看向钟甜,“手续办完了吗?”钟甜还在想人怎么知道的。看着谢惊蛰的眼神竟有点心虚,“快了。”那就是还没有。谢惊蛰绷紧的心弦松了一瞬,“我有话想跟李叔叔说。”李季看了谢惊蛰两眼,似乎是考量,有似乎什么都没想。“先换身衣服吧。钟老师麻烦你了,我晚些联系你。”钟甜点头,“行。”又看向谢惊蛰,“喝点药,别感冒了。”李季开车来的,后备箱塞着的两个行李箱里有不少衣服,他准备带人去附近找个酒店,谢惊蛰拒绝了。“准备转哪去?”人不肯上车,李季也没法,只能让人挑着背风的地方站,闻言叹口气,“还没确定。”“高三了能转什么好学校,他学得进去吗?”谢惊蛰站得笔直,语气很沉,“你们当父母的就从不在乎吗?”李季好歹也是快四十的人,身份地位也不差,如今被个半大小孩指责难免有些动怒。可当他看到人顺着下巴往下滴的雨水时又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想转……他没告诉你?”谢惊蛰捏了捏拳头。岂止是不告诉,他妈的还要瞒着他!“叔叔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太好。我跟李溪生了些矛盾,先让我跟他谈一谈,行吗?”他浑身湿透,混着的风让谢惊蛰声音都有些抖,态度却很坚定。李季沉默了会,突然问了个问题,“那你又怎么知道的?”谢惊蛰下巴收紧,几乎是咬着牙道,“班上的学习委员来办公室送作业听见了,问了我一下。”谢惊蛰指尖快掐出血来。如果冯荷没去送作业,如果她没想着问一句,再或者自己没看手机。李季微微眯着眼,他的眉拧在一起。这沉默让谢惊蛰等得度日如年,他正想不管不顾的先去找李溪,就听李季开了口,“我想你该知道这些。”雨下得越发大。李溪抬手看了眼时间,跟与李季约好的时间已经迟了半个小时。才六点,天却像要黑了。小区没什么人,李季依然不见踪影。李溪又等了五分钟,拖着行李箱关门下楼,走进雨里。大雨落在伞面哗啦啦的,几乎形成一个雨帘,他的裤脚很快湿了。在异样的安静中,李溪听见动静,从伞沿下往前看了一眼。脚步飞快,应该是没带伞赶着回家的人。李溪没看这狼狈的人,往旁边稍微让了让,那急匆匆的脚步却在面前停了。伞面微抬。低洼的水池映出两个相对的人影,又很快被落下的雨砸出一圈圈水花。大雨哗哗啦啦的落在伞面,李溪完全怔在了当场,直到谢惊蛰因为雨水眯了眯眼,他才反应过来,把伞往浑身湿透的人身上遮了遮。还没立稳,伞翻了。打了两个转落在旁边的草坪上。李溪踉跄两步,撞到行李箱才停下来。他舔了舔内颊,磕到牙齿的地方已经破皮了。还没做反应,谢惊蛰又一拳砸过来。眼前全是雨水,李溪看不大真切,只能下意识躲开。他有心想说几句话,但谢惊蛰一副要打死他的样子,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李溪心虚,没怎么还手,到后来也被惹出几分火气,找准机会一个过肩摔给人压制在草地上。两人浑身已经看不到几块干净的地方,气喘吁吁的对视。李溪低着头。谢惊蛰的瞳孔黝黑,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蓄积了一层,就像星河倒映在大海。眼睫微动,水膜便化作两道水痕从眼睛溢出。李溪心里一颤,情不自禁的伸手,又停在鬓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