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什么语气地撂下这句话,独自回房间里去了。陆含谦大概有些负气,他纡尊降贵地来和好,结果又吃了闭门羹。他故意把关门的声音弄得很大,但林言根本没有注意到。林言的思绪仍停留在老律师的话里——“受害女士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所以警察认为,她也许是失足落楼。”怎么可能?林言想,虽然年代久远,但在他的印象里,妈妈一直是漂亮的,温柔的。身上永远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绝不像是有精神问题的样子。林言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不爱睡午觉,她就抱着小林言在小洋楼的阳台上,晒着太阳哼童谣。柔软温暖的怀抱,低缓清丽的声线,这些本该一直陪伴林言度过整个童年。却突然在他四岁那年戛然而止。她不可能在离家拍戏的短短三个月内就患上了精神疾病。......即便是真的,那么在那三个月,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这些秘密,都已经被尘封进了旧时光的暗匣中。而林言手上唯一的一把钥匙,只有陆含谦。他低低地呼出口气,陷在沙发里,合上了眼。与此同时,房间里——“陆总,进展怎么样?”陆含谦洗了澡,一面揉头发,一面滑亮手机。他看了眼顾兆的微信,回:“没理我。”早上陆含谦挂了顾兆电话之后,左思右想,心里总有个地方感觉不太踏实。顾兆那句“人命是很脆弱的”,像戳中了他的死穴,令陆含谦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忍不住又驶车回去,跟顾兆一块儿咨询了心理医生。“怎么没理你?”“......”陆含谦默了默,半晌,还是放下面子,实话实说地道:“一句话不说地没理我。”“......那我明天把药先给你送过来?”顾兆说:“但医生说了,心理问题还得具体看了再开药更好。这些只能暂且缓解焦虑抑郁。”“行。”陆含谦一边回微信,一边走到衣柜边儿,挨件找林言的衣服。“你那东西靠谱吧?”他问,“要是林言出什么事,你这玩意儿不中用,顾兆,我弄死你啊。”顾兆立马给他回了个“拇指”:“陆少爷,要是这玩意儿不中用,我脑袋踢下来给你当球踢。”陆含谦痞笑了下,总算找到了林言熨好了准备换洗的风衣。他小心翼翼把袖扣翻过去,将一个只有米粒大小,附带窃听功能的追踪器贴在了袖扣背面。“......就是,那个啥,含谦,你这手段是不是有点极端啊?”顾兆忍不住又说:“这要是让林律发现,你就死定了。”“老子是为他好。”然而陆含谦漫不经心道:“他什么都不跟我说的,万一哪天真想不开了,谁跑去救他啊。”“......”“行了,睡了。”陆含谦贴好追踪器,又检查了一遍,挨个把林言每件衣服都弄上了,这才放心去睡觉。——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林言就穿着那件风衣去见了赵宇。他还记得赵宇短信上的那句话:“林律,你想离开陆含谦么?”第二十四章 舞厅的的光线很暗。赵宇到的时候, 林言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他这回没有穿那双他最喜欢的驼色马丁靴,而是一身立领风衣,皮裤, 和黑色钮钉短靴。这样穿和舞厅氛围显得更搭一些,配上林言高岭之花的疏离气质,整个人往那儿一坐, 就有种冷淡而禁欲的诱惑力。赵宇瞧见不少人都在暗自打量林言。然而林言只独自坐在吧台, 点了杯冰可乐, 小口小口地喝。期间有个男人走过去, 大概误会了林言点冰可乐的原因,以为他是付不起。大腹便便的男人一面问林言要不要点一杯1982年的波尔多红酒, 他请, 一面不着痕迹地想将手搂到林言腰上。然而林言抬眼,冷冷地睨着他——那双缠绵多情的眼睛真是漂亮极了, 说:“滚。”舞厅里灯光闪烁晦涩。那一瞬间, 林言微微扬起的下颔显得倨傲而清冷,在明明灭灭的五彩灯光下,有种别样的风情。倘若陆含谦在,大概又会被林言这一眼剜石更。然后又气又乐地摁着林言后脑, 狠亲一口, 再找间包房,一边剥他衣服, 一边说:“你瞪啊, 你再瞪我啊——老子可他妈喜欢你瞪我这小模样儿了。”......赵宇在门口停了片刻, 确定林言只是一个人过来之后,也挥挥手,让保镖停在门外,自己独自走了进去。“同样一份冰可乐。”赵宇在林言身边落座,将两人的单都买了,随意笑了笑,道:“林律师,一个人来的?”林言没抬眼,声线淡淡说:“一个人来的。”“林律师好胆量啊,我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我呢。”赵宇笑说:“那行,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做个交易。”他说着掏出皮夹,将一个文件袋推到林言面前:“林律,打开看看?”林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兜里取出双塑料手套带上,将文件袋拆开了。里面是一张身份证,及配套的户口本和护照。赵宇盯着他戴手套拆文件袋的动作,不禁笑道:“林律可真是谨慎专业。怎么样,我开出的条件,够不够有诚意?”林言看着面前的证件,不由有些收敛了神色,皱眉看着赵宇,问:“什么意思。”“我帮你离开陆含谦。”赵宇微笑着,缓声说:“你拿着这些证件,出国也好,换个城市生活也好,我保准叫‘林言’这个名字从世界上消失,陆含谦再也找不到你。”“你可以带着‘姜雪舟’的身份,开始一份全新的生活,完全恢复正常人的轨道。”林言瞬时挑了挑眉:“条件呢?”“你不再插手顾丽的案子,咱们俩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林律师,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赵宇略有些自负地笑了笑:“敢在陆少爷眼皮子底下玩花样的人,除了我,没有几个人。”“但离开他,不也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么?”林言道:“我不喜欢过见不得光的生活。”“那你怎么打算光明正大地离开?”赵宇登时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稀罕事:“林律,你该不会是想等陆少爷厌倦你了,再良心大发地放你走吧?”“——别开玩笑了!别说等他厌倦你的时候,你没被玩残都算好的,单就以陆总那种狠辣的心思手段,你现在得罪过他的事,那他是还宠着你,没来真格的;等到时候心思变了,必定跟你算总账!”林言以吸管拨拉着可乐底部的冰块,微微沉默着,不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