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开口，他便不再说话。
只有不绝于耳的呻喘与车床激烈的震晃。
震醒了后座蜷睡的猫儿，猫眼骨碌碌地盯着前座交缠难解的两具胴体，销魂的情呻与暧昧的交合。抖了抖密毛，猫儿轻灵跃上车顶，无视底下晃动安然地蹲倨着，咪呜咪呜地低鸣，好似在附和车内的浓喘。
猫儿的眼瞳，映着清寒月光。
章十
直升机降落在东洲西部沿海一处隐密据点。
此据点是素还真用来收集各路消息的信息站，同时也是进行医学研究的医疗中心之一。因此，站内设有多项高科技、高性能的计算机仪器与医疗用等硬设备。
一到停机坪定点，素还真一行人即跳下直升机进入站内休息。两个小时后，慕少艾将谈无欲推入无菌室，坚持替他做全身性的健康检查。
这种检查需为时两日，谈无欲浸泡在营养液槽内，沉睡的表情十分柔和安宁，俟两日过后，药效退却，谈无欲会自动苏醒。
慕少艾脱掉无菌衣与手套走出无菌室，在淋浴间冲净身体后才换上原来衣服离开真空室，一出医疗门便瞧见阿九窝睡在沙发椅，小小的头颅枕靠于羽人的大腿，后者正使用护油擦拭他宝贝的胡琴。
怎么在这里睡觉？絮叨着，慕少艾走向羽人他们所在的沙发。
他吵着要等你出来才肯进房睡，放下胡琴，羽人轻柔地抱起阿九走到隔壁房间置其于床铺上，慕少艾跟在后头。反正我会照顾他不让他受凉，两人一起等你也不错。
听出他的弦外音，慕少埃拉过椅把挨着羽人坐下道：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们等我。回以同样话里藏话的回答。
那素还真怎么办？你决定回东洲不就是为了帮助他？扳正慕少艾显得慵懒的身姿，羽人柔缓地替他按摩，由太阳穴沿着颈椎一路往下推拿至腰椎骨，换来慕少艾猫般的舒服低咛。
唉呀呀，羽仔你按摩技巧这么好，怎么比都比那个一年到头只会丢麻烦差事给我的素还真好，药师我哪舍得离开你。
我是说正经的，摇头微叹情人戏语，羽人低道：如果他需要你，你不可能弃他不管。
他是需要我，直率而笃定地赞同，随后又补充道：但比起我的帮助，他更需要我的平安。对他来说，一路往最终目标孤军向前却死于力有未逮，远比机关算尽抵达终点时，回首却只剩他一人要来得好多了。
可是，他永远不会是孤军奋战的人。
继续颔首附和，慕少艾笑眉飞扬。因为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往往能吸引许多志同道合者与他并肩合作，或因不忍、不舍，或为认同，也因此他的遗憾只会愈来愈多。
意思是你现在舍得了？不会不忍了？事实上羽人很清楚慕少艾的心态，只是由慕少艾亲口坦承总较自己臆测来得踏实。
这嘛……正因不忍才要放手。不忍素还真的梦魇成真。特别是……当他自己也曾体验过和素还真一样的恐惧时，他自然更不忍让他面临那份残酷。回眸凝视熟睡的阿九与一脸温柔的羽人，慕少艾朗笑道：况且，放手并非全部割舍，你以为像素还真那种不占我便宜会很痛苦的个性，真有需要我的地方，还会跟药师我客气？
在不干扰对方平静生活的条件下，给予有限度的协助？确实，很像他俩会有的默契协议。瞥见慕少艾灵动的碧眸跳跃着狡黠光采，羽人轻喟，他是白操心了。
原本他就只希望慕少艾能活得随心所欲，不乐见他为了自己与阿九而枉顾自己心衷。也许他还想畅快地驰骋，也许他还想恣意地翱翔，也许轰烈而刺激的日子才是他心所向往，但自己却忽略了，慕少艾的本质便是任真与随性，自己应该一本初衷地相信，所有他做下的决定，必然皆不违逆他最根本的自我意志。
他的确是白操心了。
羽仔，你笑了……傻愣地看着眼前人俊秀的笑靥，慕少艾的话尾带点颤音。相机、相机……紧接着是无头苍蝇似地四处乱窜乱翻寻找具摄像功能的器材。
你要做什么？纳闷、困惑。
找相机，如此重要的一幕怎可不拍照留存。开玩笑，从认识羽仔到现在，他永远顶着一张101号的苦瓜脸，这次竟破天荒地让自己看见他的笑容，太感动了，搞不好仅此一次昙华乍现，当然得拍下来收藏。
不用找了，将慵懒成癖、此刻却勤奋不懈翻箱倒柜的慕少艾轻轻搂回怀里，羽人慢道：以后我会常笑。
闻言，手边动作嘎然停止，慕少艾指掌撘覆羽人从背后圈拥的手背，背对着羽人的玉雕清颜透漾明彩，润泽薄唇微扬笑弧。
正打算询问谈无欲状况的素还真，一推开未阖全的门扉，入眼即得慕少艾百年难见的温驯表情与神态，霎时微愣；恰巧，闻声抬首的慕少艾视线与素还真撞个正着。
一秒、两秒、三秒。
哦~~~慢慢哼出了然于胸的感叹声，素还真的尾音拖得又重又长。
素还真？见到素还真进门，羽人松开环抱慕少艾的手臂，平稳道：你要找慕少艾？语气里嗅不着一丝尬赧。
抱歉打扰了，是有点事，边说边冲着羽人温文笑道。假如药师忙完了，请知会素某一声，素某有些问题想请教药师。
语落，门掩，慕少艾垂头哀叹。
怎么了？羽人好笑地看着情人满脸的懊恼万分，尽管他早揣度到慕少艾如此反应的原因，还是忍不住想问。
呼呼，这回够让他消遣好一阵子了。一失足……是说也称不上千古恨啦，顶多就是……闷哪。
他不会，他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
摇头，大表不赞同。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他。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撇首盯着慕少艾，反正你也不是真的讨厌。绽放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