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用那句老话刺激她:“你还想不想当小李胜素了?”琮玉一直没反驳过,但她也心情不好,不想听这种话:“这世上只有一个李胜素,她已经站在那儿了,后来的人把身份证改成人家的名字,那也不是,不是就做她自己!”沈经赋愣住了,突然哑口无言,看起来痴痴呆呆。这是他以前常说的话,站在他的角度就是激励作用,他也不想让琮玉成为谁,他只是想她了,他以为这话是稀罕人的话,他以为……原来这丫头一直不爱听。琮玉抬头看沈经赋沉默的样子,没来由有些懊恼,她在发什么脾气呢?谁也没对不起她不是吗?她不再说话,站起身,把沈经赋床头那盘水果倒进垃圾桶,还有那杯鲜榨的果汁。张婧一倒是有眼力见,不掺和琮玉和沈经赋说话,她知道她开口讨不了好儿。琮玉转身把她拽出了病房,一直扯到中央电梯的圆形走廊。张婧一一直想抽回手来,但琮玉从小就劲儿大,这一趟出去又长个儿了,被她钳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琮玉把她甩到栏杆:“谁让你给他吃高糖水果了?”张婧一也不是好惹的:“他只是老了,不是傻了,他不知道他糖尿病不能吃高糖的水果吗?我给他他就吃?那只是我吃的!”琮玉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全是记录张婧一和清光律所一名律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她找张婧一的瑜伽老师朋友要的。开始那老师还装傻,琮玉把张婧一出轨的证据给她看,她意识到帮张婧一没好处,才告诉琮玉张婧一最近准备哄着沈经赋立遗嘱。琮玉把这几张纸扔张婧一脸上:“我说你怎么有胆威胁我了,原来是找律师琢磨我师父财产了。我告诉你,你光屁股的照片我有的是,你要是老实呆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不老实。”她没说完,留给张婧一自己琢磨后果。张婧一不是省油的灯,过去没少给琮玉使绊子,沈经赋行动还利落的时候,经常因为她的撺掇抽琮玉鞭子,琮玉都给她记着呢,现在有了她的把柄,琮玉不往死里折腾她,那都是仁义了。也是那时候琮玉装愚扮拙,让张婧一以为她偶尔发火是色厉内荏,从不把她放眼里。反正她回来一身的火气,最好谁也别惹她,不然吃了她的呛话也自己个儿受着!其实她可以让张婧一滚蛋,但沈经赋是一个需要陪伴的人,这么大岁数了,找个护工或者阿姨,估计也受不了他的古怪脾气,到时候起了歹心,还不如这个不安分但有把柄在她手里的小师娘。张婧一没想到琮玉出去一趟脾气更大了,恰逢心虚,被她捏了喉头,就没说话,干咽了这口恶心。琮玉说完,回到病房,把所有新牌子的饮品、食品都装进黑色大垃圾袋,不让吃了。沈经赋拍着床骂她:“你在抽什么疯啊!”琮玉不搭理他,拖着垃圾袋,交给医院的保洁阿姨,让她们去分了,回头把无糖的果篮拎到沈经赋床头:“以后吃这个。”沈经赋气得眼红,又咳又喘,张婧一这会儿装上了,过去拍拍他的背部:“看你,动不动就激动。”沈经赋很刻薄,结了那么多次婚就是因为对枕边人动辄骂,张婧一越劝,他越翻脸,甩开她:“有你什么事儿!滚出去!”张婧一什么也没说,拿上羽绒服和包就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沈经赋和琮玉。一阵阒静之后,琮玉说:“我给柯霄哥打电话了,让他帮我办一下复学。年后的演出我会好好准备。”沈经赋的激动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之前不是在家里学的?又想去学校了?”“总得去学校。”又是一阵无声。沈经赋已经不喘了,本来也没呼吸道的毛病,就是太激动了,这会儿音量降下来了,语气也柔和了:“出去这趟,是不是被欺负了?”琮玉眼一热,鼻子也酸了,否认:“没。”“找到了吗?你好奇的答案。”“找到了。”“还走吗?”“不走了。”沈经赋很高兴,但嘴硬,还哼哼:“你可别想着赖上我啊,丫头片子成天气我,还想在我眼前晃悠?”琮玉说:“那你也受着点吧,我要考你家门口的大学,不住校,天天回家。”“臭丫头。”沈经赋还是没忍住,还是笑了。*琮玉回来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阿姨给她端来一杯牛奶,笑着说:“沈老板不让我进你房间,但我不进来,那这桌子这琴这床不都落灰了?”琮玉双手拄在了桌面,很干净,想来阿姨没有听沈经赋的话。他们以前是住在竹园的,过年才会来孔安苑,孔安苑是花园别墅,地方大,环境好,估计是张婧一哄沈经赋挪了窝。沈经赋很刻薄,但又实在心软,他或许对张婧一没感情,但会记得是他把她从乡下地方带到了玉渊潭,会给她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蛋糕。但张婧一不会记得他好,因为他嘴坏,特坏。“柯霄下午来过了,他让你给他打电话。他说给你打,手机没通。”阿姨打断了琮玉没始没终的乱绪。“好。”“那我去做饭了,做你爱吃的,不管那老头。”阿姨要琮玉把奶喝完:“快喝了。”琮玉喝完,正要抹嘴,阿姨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笑眼末端是一条长又深的皱纹:“丫头是不是长个儿了?”长了一点吧,没量过。阿姨拿来皮尺,给琮玉量了量,惊住了:“这多半年,长了这么多吗?”阿姨没等琮玉说话,又自作主张地量了量琮玉的胸围,眉毛挑得很高:“丫头是真的长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琮玉没说话。阿姨收起皮尺:“再过两年就要谈恋爱、结婚了,这日子还真是快呢。”说完话,端着茶盘子下楼去了。琮玉靠在桌沿,看着正对着她的一幅丙烯画。谈恋爱,结婚,这应该是跟她无关的词。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李胜素,她永远是琮玉,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陈既,她谈什么恋爱?没有陈既,那就干事业吧。也许过两年,也许她会把他忘记,到时候是做赚钱的机器,还是找个男人谈一谈,看那时候的心态吧。她佯装云淡风轻地规划自己,其实每想到陈既,猛烈心跳的余震总是自心口延伸出去。也就半年,她已经要用一生去疗愈了吗?她又有些眼酸,赶紧逼自己打住,慌里慌张地拿出手机,充电,给柯霄回了电话。柯霄是沈经赋的外甥,职业是一名律师,沈经赋膝下无子,很多事都是他在帮忙打理,琮玉复学需要家长办理手续,沈经赋岁数大了,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柯霄肩膀。“我给你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 ', ' ')